此次早朝之短,实为罕见,然顷刻间风云变换,剧烈相争,火花四溅亦属罕见,众臣散去,仍觉得恍恍惚惚,心有余悸。大殿之外,已没有早朝前的沉闷压抑,小虫子欢快地鸣叫着,朝阳正冉冉升起,风云散去,润雨消失,不禁让人觉得变幻无常。
刘备与诸葛亮踏入书房,不约而同眼里带笑,此时却见关兴急闯而入,拜倒在地,顿首不已,恳求道:“李文乃难得的奇才,为荆蜀栋梁,伯父为何要斩李文?如孟达之事,需有人承担,亦该我来承担,而非李文!”
关兴被侍卫劝出大殿后,越想越不对,一直守候在大殿附近,听见朝堂内热闹非凡,心里猫抓似地忐忑不安,直到李文咆哮大殿,被侍卫押走,脑袋“嗡”地一下涨了起来,心急火燎地几次欲闯入殿内,硬是被侍卫拦阻,好不容易等到早朝散去,滚水烫脚般地就冲入书房,急切想要问个明白,为何如此?
刘备板着脸,冷道:“依法治国,乃国策也,为此军师聚蜀中人才,呕心沥血,编纂制定《蜀科》,努力推行,安稳蜀中形势,今日一切,均按照蜀科执行,安国万不可造次,须知国法无情!”
关兴还欲再言,刘备冷哼一声,道:“安国无须再言,来人,传令下去,禁止任何人探访李文!”
关兴脸色煞白,只怕李文无可幸免,哭拜于地,此时,诸葛亮停下摇住的羽扇,指着关兴,叹息道:“安国,李文造化如何,只看他自己,你再着急也是没用的。他日李文能识大体,顾大局,破牢而出之时,自是千里马奔驰之始也!”
关兴仍不死心,叩首再拜,诸葛亮走至他跟前,佯怒道:“安国,你父亲尚不敢君前失礼!你还不速去,回荆州自去你父亲处领受责罚。”手指悄悄往外一指。
关兴正好看在眼里,怔了一下,恍然大悟,猛地站了起来,仰天长叹道:“鹏飞在牢中受难,我难独欢,请王上收回我的封赏,待其出狱再说罢!”扔下这句话,很是无礼的走了,给蜀中最有权力的人留下落寞的身影。
刘禅楞了一楞,赶紧追了出去,刘备则看着诸葛亮苦笑不已,诸葛亮笑道:“年轻多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熟?”刘备摇摇头,叹道:“从黄巾之乱至今,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有今日之根基,然岁月不饶人啊,纵观天下,猛将也罢,谋士也好,均老的老,死的死,接下来要看他们这一代了!”
诸葛亮温文尔雅地轻摇羽扇微笑不语,刘备每每望着诸葛亮,总觉得有徐风拂面的感觉,转而笑道:“蜀中之福,在于先生年轻矣!”
说话间,近侍来报,法正求见,刘备脸色一整,瞬间挂满冰霜,诸葛亮轻劝道:“王上稍安,孝直此举未必只为私心,若非早朝发难,怎得《蜀科》顺利推行?”
“孝直不该擅作主张!”刘备想起早朝,差点失控的局面,还是有些愠火,冷道:“宣!”
法正快步入内,拜倒在刘备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老臣糊涂,请王上降罪!”
刘备见法正如此,心里叹了口气,弯身要扶起法正,和煦道:“孝直重义而性狭,我实深知,如今《蜀科》推行,你既为川中诸臣之首,日后切不可造次!”
法正跪倒,不敢起身,惶恐道:“老臣自知不能斩李文而自毁长城,然孟达惨死,老臣不能无动于衷,请王上降罪!”
刘备用力扶起法正,佯怒道:“孝直于西川有大功,于备有大恩,我岂能因此小事怪罪于卿,若再胡言,莫怪我不留情了!”
法正低头感动道:“谢过王上宽恕之恩!”
“李文已打入死牢,不准探望,令其反思己过,以观后效,责罚之重,我亦恐二弟不豫呀。”刘备看着法正,肃道:“孟达之事,就此揭过!”
法正再次跪于地上,誓道:“谨听王上旨意,今日之后,臣不敢再提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