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画押好了。”凤舞拉起他的右手拇指,用毛笔抹黑,便往那纸上压去。
“这,这是什么?”只见那短腿张垂死挣扎地抗拒着。
“休书。”凤舞淡淡地说道,同时已将对方的拇指结结实实地按上。
“休书?”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一个自是那短腿张,而另一个却是那仍然跪在地上的张何氏玉娘。
海棠这才意识到她还跪着,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这时,凤舞的笔也递到了年轻的少妇何玉娘跟前,却不见她有解脱之喜,反而无限幽怨地看着那纸休书,手指微微颤抖,久久未动。
“怎么?”凤舞挑眉看她,不知她为何迟疑,他们是在救她出苦海,不是吗?
“我是为何被休?”何玉娘颤声道,眼泪再次在那眼眶弥漫,眼看着随时就要落下。
凤舞和海棠同时愣住了,她们不懂此时此刻,这还重要吗?凤舞这么想,便这么说了:“这重要吗?”
何玉娘没有说,只是用盈盈的泪眼看着凤舞,那凄楚与眼泪仿佛在说,被休弃可是作为一个女子最大的耻辱。
凤舞的嘴紧紧地抿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少妇都要离开她的丈夫了,却又不愿被休离。她沉默了一会,道:“无子。”停顿了一下,又问,“你与他确是无子吧?”她面上流露出一抹锐利,仿佛在说:你若是弃子私逃,便枉为人母。
何玉娘飞快地摇了摇头,愣愣地盯着那休书良久,终于眼泪滑下来的同时,将拇指按了上去。
之后,凤舞又随便叫了周围几个乡亲作为见证人也把手印按了上去。然后,她把那休书交到何玉娘手里,还没说什么,却见对方的眼泪对着那纸休书流得更凶了,那幽怨比起她之前声嘶力竭的叫屈声也不见弱。
凤舞任她哭了会,似乎有些焦躁,打断她:“何姑娘,你可有什么去处?”
何玉娘的泪水顿时涌得更凶,茫然地摇摇头,凄凄惨惨地泣道:“如今,又会有谁愿意收留奴家。”
凤舞沉吟一下,看向司徒和海棠等人,最后把目光定在封清隐身上,道:“这位兄台,我只有一匹马,又有要事在身,恐怕不方便带何姑娘离开。不知可否劳烦几位好人做到底,顺便带她离开。”
封清隐淡淡一笑,很爽快的同意:“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可以顺路捎她一程。”
凤舞豪气地冲他抱了下拳,倒是没言谢。她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何玉娘手里,同时道:“何姑娘,这里有些银子,你收着,以后也好谋个生路。”
眼看着那何玉娘拿着银子哭着就要跪下去,凤舞已经眼明手快地拦住她,道:“我这人生平最讨厌谢来谢去,哭哭啼啼的场面,你若是真心谢我,便不要哭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这世间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以后我落了难,还要投靠于你。”她半带玩笑地说道,“你快与这几位走吧,我在这里帮你们看着,省得有人去追你们。”
虽然凤舞这么说了,但那何玉娘还是不愿就这么离去,磨磨蹭蹭地将那凤姑娘好生谢了一番,才“依依不舍”跟着海棠等人上了马车。
马车“啪嗒啪嗒”地出发了,车厢里何玉娘有些留恋地通过后面的窗子看向那即将离别的故乡,海棠则怀着另一种心思想将那凤姑娘再看一眼。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身边有点挤,这才发现驾车的人不知何时从封清隐换成了贺敛,而那封班主此时正在她身边,不知通过这扇窗户在看些什么。他的表情有些微妙,虽然很隐晦,但是确实与平常不同。
“怎么了?”她好奇中带着试探。
“没什么。”他摇摇头,将视线收了回来,看着她,莫测高深地说道,“只是想起一句话。”
“什么?”
“无缘对面不相识。”
什么意思?
封清隐没再说话,眉头一动,心底浮现许多回忆……他的眸色随那记忆百般变化,最后坚定下来,心道:不是无缘对面不相识,而是他选择斩断了那“缘”。
(本章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