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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厅,在某公子的引荐下见了班主大人,海棠顿时感慨:这果然是个小城镇。
原来,白美人口中的“老大”是他啊。
也算不是生人了。
“大叔,”两个大人还没反应,某个小妹妹已经迫不及待地欢欣叫道,“是你啊。”
“你们认识?”看看自家老大,再看看那讨厌的矮冬瓜,白霖少见地勾起嘴角,露出几分兴味。
怕他想偏,海棠赶忙解释道:“也不算相识。奴家之前张罗了一个包子摊。这位爷到我那买过几次包子。”不错,这戏班的班主正是那她私下以为有些古怪,前些日子天天去她那里买一堆包子的青衣人。没想到,这般年轻,这般呆板的人居然是戏班之主。果真,还是人不可貌相。
“原来我们前些天吃的包子都是从你那里买的啊。”白霖恍然大悟状,“既然认识,那话也好说了。老大,吕婶受伤,你不是想找个临工替她?正好这位夫人也在寻工,于是我便带她来了。本来还想说,先试试她的厨艺,不过既然我们都尝过她的包子,也可免了这道手续。老大,你以为呢?”
只见班主大人徐徐点头,海棠总算松了口气,这份临工应是没什么问题了。它虽不是长久之计,但也总算暂时有份收入,她也可以趁此找份长久的活。
她露出斯文含蓄的笑容,道:“多谢班主。奴家姓海,夫家也姓海,邻里间都唤奴家一声海大嫂,班主尽管唤奴家海氏也成。以后奴家若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班主多多指正。”
“夫人太客气了。小姓‘封’,开封的‘封’。夫人唤在下一声封班主便是。”那班主客客气气地道来,没什么当老板的傲气,“就像白霖刚才说的,因为班子里的厨娘吕婶受伤,我们暂时需要请个人做临工。看伤势,吕婶大概还需要十来天才能康复,所以在下也只能请夫人十来天。夫人在此只需负责全班人的三餐,其余时间夫人可自便。不过,在下这戏班只是个小地方,也给不了夫人什么高的工钱。大概是一天十文,但夫人与令嫒可在班里用三餐,工钱一天一结,绝不拖欠。若是夫人何时觉得不如意,只需提前与在下说一声便是。”
海棠赶忙答应。心道:没想到这班主先生看来木讷。却是个爽快之人。一天十文虽然不多。但好在包三餐。工钱一日一结。还有大量时间可自理。所以海棠已经很满意。她琢磨着。这空出地时间还可以再接点工作回家做。是帮人家去手抄佛经呢。还是去绣房接点帕子回来绣绣?
想归想。外表上。她还是不敢露出过多地喜色。万一让老板觉得她占了多大地便宜总是不好。
同那封班主说好第二日上工后。海棠随白霖去认识了一下戏班地其他人。
如同之前邻家大娘说地那样。这只是个小戏班。一共不过十来个人。
接下来地几天。海棠过得颇为自得。戏班地人大多很好相与。虽然她初来乍到。但也没什么人为难于她。这些人不挑嘴。也不讲究什么身份。连她母女都是和他们一桌用饭地。让她真恨不得把临工变为长期工。就这么悠闲地过下去。只是看那吕婶地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她心知肚明离开是迟早地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美中不足。就是这戏班地人吃饭都极慢。
本以为那封班主古怪,用起膳来极慢——每次看他吃包子,海棠都有种把包子塞到他嘴里的冲动。谁知这竟是整一班子不知从哪沾染来的通病,个个都食得极慢——连那满脸虬髯、看来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大汉李大刀也不例外。让海棠这新来的临工只得入乡随俗,也跟着食得极慢。
虽说细嚼慢咽,乃百利无一害,可这“吃”可是人生头等大事,不能随心所欲真是极其痛苦,于是,海棠只得咬紧牙关,常常放下筷子,借故伺候女儿磨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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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上午,海棠坐在厨房外的矮凳上洗菜,见那俊美的白公子经过,便同女儿使了眼色。
燕丫头是个小人精,立刻心领神会,快快乐乐蹦蹦跳跳地冲过去,乐滋滋甜腻腻地缠上白公子的袖子,露出花痴般的笑容:“白哥哥,你要去哪啊?”
低首看着那不知羞涩为何物的小丫头,白霖忍不住用空闲的那只手按了一下太阳穴,感觉头一下子痛起来。也不知那当娘的是怎么教得女儿,养出这么锲而不舍的小花痴。她娘在这做了四天活,她也整整缠了他四天了,出门缠,不出门也缠。有时在外头,他真想一狠心把她甩了,却也怕真的把一根才六岁的小苗苗给弄丢了。唉,他那天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着了什么魔,引了什么鬼上身才会把这对母女给招了过来。
他一百零一次地在心中懊悔,嘴上冷冷地应道:“轮不到你这小丫头管,反正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带你去的。”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海燕根本不懂他蓄意的冷淡,笑嘻嘻地数着手指,“要么去茶馆听书,要么去教训坏叔叔,要么去和香香姐姐们喝酒。”海燕才跟了他四天就把他快摸透了。
在旁边一边洗菜,一边偷听的海棠不禁摇摇头:这丫头才六岁,就这般本事了。居然敢跟着一男人去喝花酒?再一想,又觉得燕燕怕是还不懂什么是喝花酒。若是教训她这一回,怕还要同时回答她一百个问题来解释花酒、男人与女人。不上算……
轰——
瞬间,某公子的小白脸儿一下子乌云罩顶,黑得连那包拯、钟馗都要让贤。“关你屁事。”他巧妙地甩开小姑娘的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