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是在海上漂泊?
爷爷说是为了生存。
那你喜不喜欢生存在海上。
陆地和海上区别很大吗?
怎么说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想去海上,是不是陆地不好。
我想去天地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孤独?
你孤独吗?
不孤独,我有爷爷,还有小闲,小风,小米……
原来你在岛上有这么多朋友。
我拿给你看!
她拿了几个篓子,原来小闲是只小螃蟹,小风是一只毛毛虫,小米是一条鲳鱼。
小闲不安分,老是爬出来,真的背弃她父母给他取的名字。
闵心童只是呆呆的笑,半晌问道,小妹妹,你没有其他和你一样的伙伴吗?
你是说人?我不知道他们算是不是我朋友,大哥哥你有朋友吗?
怎么算是朋友。
不欺负你,不像王强老是说我是野种,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她说罢有点低沉的玩手指。
胡说,你还有爷爷。
哥哥,朋友好吗?
你有越多的朋友,就有越多的敌人,朋友会让你身陷囹圄。
所以你才逃避,往无边无际的大海去吗?
是吗?我是在逃避这一切吗?
小姑娘已经靠着他的腿睡了,他不想去打扰片刻的宁静。
第二天,他睁开眼睛,发现小姑娘正在煮鱼汤,朝着他笑。
鱼汤很鲜甜清淡,不过一叶芹菜,便觉得异常可口。
年轻人,我们去赶集罢。
赶集还要坐船?
那是,这四国郡,不似你们中原腹地,皆由内海隔成四个沙洲,所以这集市便建在临渤海郡最近的一个沙洲。
郡治没有城墙,或者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货物集散地。
老吴!一个老翁过来打招呼。
哎呀,老贺,你也没去渤海郡?
没呢,估计也得去了。
最近油钱如何?
不知道啊。
怎地。
你没看大家都去青龙府去了。
青龙府?
你不知道,现在四国郡改叫青龙堂了。
这改就改吧,生意还不做了?
也不知道这新来的郡守玩什么名堂,大家都去看呢。
那我们也去瞧瞧。
青龙府是在前郡治的基础上外城加固些石头,及其简陋却又不失典雅。
王上隆恩,如今本堂去民者四有其三,剩余堂丁,必须登记在户,身份不明者皆以奴役者对待,以后本堂堂民,接受本堂海卫保护,主上爱惜百姓,不忍百姓于深海受恶风吞噬,故只许在内海捕捞,外海需在本堂挂号方可出入,通往京畿皆有海卫附送,尔后,岛上渔民可捕捞后前来堂内寻青龙副使换取银两,购卖米,油,水,禁止一切商贩于岛内物物交易,违令者充任徭役。
回到島上,閔心童道,老伯可愿隨我乘風破浪,漂泊于大海上?
哎,我們明天去登記入戶,老老實實生活吧。
如此,老伯何不遷去渤海,也可給小妹多找些玩伴,我看如今島上甚是荒涼。
哎,讓我思考思考。
過了幾天,青龍副官過來登記,怎料小娜正好感染伤寒,島上郎中早已征調渤海,只好就近前往濟州郡求醫,閔心童亦隨往照顧。
青龍副官為三人登記造冊后道,這是前往濟州的憑證,還差一刻便是酉時,可速往,別耽誤了小姑娘的病。
這窮苦百姓被呵斥慣了,沒想到如今長官和顏悅色倒是及其不習慣,忙千恩萬謝,副官還送了兩匹馬與他們。
老伯抱歉道,沒想到還連累你被記錄在冊……
老伯別這麼說,要不是你,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碼頭,夕陽的餘暉還在肆意的揮灑著,仿佛只有他,是不會變的。
前往渤海郡的船十幾艘早已是濟濟一堂,好不熱鬧,而前往濟州島的船雖然只有一艘,雖然嶄新發亮,卻是那麼寬敞舒服。渤海船上的人莺歌燕舞好不欢喜。
閔心童不慣漂泊,如今更是臉色蒼白,老頭笑道,你比我小孫女還虛,下船后你也弄幾包藥吃吃。
閔心童哭笑不語,實在是無力氣反駁,反駁那海水的力量。
濟州郡的碼頭也是爭相恐后,所有人都急不可耐的搭上末班船,唯恐失去最後趕往極樂世界的機會。
閔心童下了船一下子恢復元氣,找了店家點菜。
哎呦,客官,你們可是從外地來?怎麼還來這破地方啊!我們也要收拾走了,客官不知道,這濟州郡瘟疫橫行!
什麼?我們此行便是來求醫的。
大家都頭昏發燒,你沒看,很多想留在島上的人都在這幾天跑了,朱雀使者說,到渤海有最好的郎中給大家醫治。
那,那!老伯歎息,我們豈不是兜了一大圈。
你不知道,現在朱雀使者搜羅著堂下教眾圍島呢!于今晚不讓任何船隻離去,唯有通往渤海郡的船不斷開來。
閔心童奇怪道,那不是將瘟疫帶去渤海?
這,哎,說實話,我也是怕,你想想,我們這些沒瘟疫的,如果一上船,還不是和那些受了邪毒的人同船!
這確實是如此,那店家還要去渤海?
自然是要去的,朱雀堂早已照我家的店面盤算了錢財給我們,說是等將患者運走,再讓我們這些沒病的去。
哦,朱雀堂倒是行事穩妥。
兩位客官,今夜丑時可一同前往,明日便到渤海。
那就謝謝店家了。
渤海郡中
城外,已是熙熙攘攘,小娜的感冒也好了,老伯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和孙女进城。
正是入秋时节,城内气氛却热火朝天,觥筹交错。
“这个女皇,真是好,一继位就大摆七七十四九天宴席。”
“谁说不是!过几天就是登基大典了,我们国家以后肯定会雄霸天下,可惜,我已经老了,都拿不起锄头,不能为国效力。”
“你是说女王要入主中原?不会吧?要我说,还不如这样安安乐乐大家开开心心,那些中原人听说,还不屁颠屁颠赶来我们海东盛国,不战而屈人之兵。”一个汉子摸着肚皮说道。
“你们啊!真是见识短浅,如果这样吃下去,大家不劳作,还得了?不吃怎么得?”
“老兄,今日事今日毕,明日忧愁明日忧愁。”
“王短腿!你是没后,我可不想我孩子饿死。”
“老兄,你孩子一出生,就这几天能喝上奶,你还不谢主隆恩,在这里杞人忧天。”
“就是,王哥,我当家的好像个妇道人家,整体就是多愁伤感,连我都看不过去。”
“牛嫂子放心,听说,过几天继位后,天皇就要分田地给我们,到时候男耕女织,其乐融融,听说女皇将盐铁都收为国有,以后每户按人头供给呢!”
“我们海东盛国人口多,耕地少,自古以捕鱼为业,怎地去种地?”
“听说,以后想捕鱼的都入官职呢,也就是说,捕鱼后上交国库,然后吃官家粮食,耕户用粮食上税换必需品,除去一切劳役。”
“是不是说,要将两郡的大岛和中间的葫芦岛连起来,所有耕户都迁往湖州?”
“四郡二百万人呐!”
“哎,到时候在看吧,今朝有酒醉今朝!”
老伯摇摇头道,哎,都不自食其力,日后肯定是祸害。
闵心童却道,这不就是所谓的天府之国?大家不用劳作便有饭吃?
“什么天府?这是人间!多劳多得。”
一个喝醉酒的汉子扑过来搂住老伯的肩膀道,老头子,您落伍了,来来吃鸡腿!说着将手中的鸡腿塞入老汉嘴中。
“我老汉虽人穷志短,却不吃嗟来之食,小娜,我们去找个地方住下。”
小娜偷偷的接过鸡腿,猛地吃,老汉发现,手一趴。
小娜委屈得哭起来。
欢声笑语的城内,小小的哭泣声,显得是那么不协调而凄厉。
大家纷纷指指点点,虽然不明就里,却好像在指责老汉。
小哥,你跟我们去住客栈?
三人来到一家客栈。毕竟内陆,窗明几净,掌柜的见有人进来,才从楼上下来,还变穿着鞋。
掌柜,我三人要住房,劳烦掌柜安排。
哎呀,几位客官,你们是从外郡来的吧,有朋自远方来,来者都是客,虽然我们客栈都歇业了,您就上客房将就一下。
老伯不解道,“掌柜的,怎么歇业?”
“哎呀,我的大爷,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天皇隆恩,所有客栈费用五十天内费用由内务府包办,您就随便住,也别担心,过几天还是接着住,以前还要但担心没客人,现在,天皇说,只要是本国人,在店内入住,国家出租金呢!所以其他两郡来大陆,都可以享免租待遇。”
“这,我还是给你点钱,不然我过意不去。”
“哎呀老汉,这可折煞我了,明文规定,如客栈收受钱财,一律充任徭役。”
“这,好吧,那我三人多情多感。”
“您啊,还是谢圣上!”
闵心童忽然好奇道,“对了,请问掌柜,这济州郡居民不是都流感,如今赶往何处去了。”
“听说,都往城西的鹿原去了,统一医治,女王可是出动所有的御医。”
“这时候,里面居民出来道,我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女王真是有本事,将兵营腾出来,让给我们这些病人,不少已经出营,大家都感恩戴德,都想过几天一齐去为女王庆贺呢!”
三人入了房间,小娜吃饱喝足便睡了。
老伯只是叹息。
“老伯,有何忧愁。”
“国难将至啊。”
闵心童笑到,“老伯,这我可不了解了,您老不是一直隐居海天之间,如今却关心军国大事。”
“年轻人,我只是想让我孙女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也就是了,如今一片虚荣……”
“这,不是大家都和气有礼,虽然我是从中原来的,亦不免觉得心中喜欢。”
“这,这……”老汉也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十分奇怪,这不就是自己期盼的天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