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燕兴说过之后,罗云也是接话道:“死胖子说得没错,师妹莫要着急,最迟后日,这厮就会来解释了。”
“正是。”司寇同样点了点头。
姜秀见众位师兄都如此说,这才重新舒展了眉头,几人说说笑笑间,便行回了六字营的居住之处,自然,方才发生的事情,每个人都打算说给乘舟师弟去听,看看他会否根据实情,改变一下计划,或是仍旧保持早先所说的不便。
和六字营众人相同,此时此刻的十七字营的一众师兄弟们,也都在说说笑笑。
忠厚老实的于吉见杨恒师弟和六字营那一点点的隔阂也都消失,心中自是高兴,和大伙一齐说了一会,便忍不住玩笑着问杨恒道:“早先咱们听不过那帮人落井下石的时候,杨还说什么,对那些嘲讽乘舟师弟的家伙,根本不需去理会么,想不到今日,最先忍不住的却是杨师弟自己个了。”
杨恒听后,自是微微一笑,应道:“于师兄也会这般挤兑人了。”
说过这话,未等其他人接口,当下又道:“今日这波人远比咱们之前遇见的那些可恶得多,如此当着大伙的面,冷嘲热讽的,还故意这般大声的羞辱乘舟师弟,我杨恒又不是神仙,自做不到不闻不问。说句实在话,面对早先那些人,忍就忍了,可今天这种,若是一忍再忍,那说不得,就要等着他们骑着咱们脖子撒尿了。”
“说得好。”于吉安哈哈一笑道:“我也这般认为,咱们身为武者。重情义,分恩怨。一些寻常小事自不用去计较,可若是欺人太甚。我等又有何惧?!”
“就是,于师兄说得对。”其余几人也都笑着应声附和。
杨恒见众师兄弟如此,心下也是兴奋,这讨好六字营,和六字营结交,不只是得到六字营的认同,同样也让于吉安这位师兄对自己更加的认同了,有于吉安这老实人做护身,让这样的老实人和自己成为兄弟。做任何事情,也容易取得他人的信任。
凡事越是向好的方向发展,那便进行的会越发顺利,越是出现了糟糕的情况,也就越发的糟糕。如今的杨恒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早先捅杀姜秀之后,他的计划几乎跌到了低谷,甚至都已经不打算再相助师父胡先完成接近姜秀,取得姜秀信任的事情了。可如今却是彻底翻身,让姜秀信任,未必要立即和姜秀生出男女之情,做那有着生死之交的同袍师兄妹。也是一般。
待真取得姜秀信任之后,师父自会告之自己接近姜秀的目的,一切也就完美了。
当十七字营众人回到居处的时候。六字营的一众弟子也同样到了居处,谢青云也已经归来。这些天众人相聚得不多,大多时候不是谢青云晚归。就是司寇他们晚归,各自也都需要在各自的试炼室修行感悟一天的所得,自没有时间日日吃喝。
今日六字营众人确是一起来到谢青云的庭院之中,谢青云正自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思考白日在灵影碑第六碑高级难度中,遇见的那些荒兽所用的围攻阵法。
从第一次进入第六碑高级难度,荒兽的种类和打法都在微微的变化,最多的便是仿那天上星宿列出的阵法,本来他并不知道,直到今日回来时候遇见平江教习,随意和他说了几句,那些荒兽的行走列阵方式,平江当即就指出,这阵法的来头。平江活了这许多年,见闻自然广泛,这般随意闲聊,就指点了谢青云,这才又了今夜他躺在院中看星辰的举动。
好在平江教习距离三变武师虽然不远,但要进入第六碑最高难度,怕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因此谢青云只是随口搪塞了过去,只说总是这一种阵法,并未提到这些荒兽已经和人类的灵智相当,可以自行变阵了。
即便到了平江将来能够闯入这第六碑的高级难度,见到不是这类阵法,也不会又太大惊讶,只会觉着不同人进来,多半受到荒兽围攻的法子不同,且谢青云很清楚,第六碑最高难度的荒兽若是没有灵智时,也会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围攻,并非一盘散沙。
望着天上的星宿,谢青云时不时比划两下,这正全神贯注时,忽然就听见外面一连串的吵闹响动,紧跟着一帮师兄、师姐就跳过那高大的院墙,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围住自己,一个个低下头来看他,也就挡住了漫天的星辰。
“你们这是作甚?”谢青云咧嘴一笑:“莫要挡着我看夜空之美,今日可没有什么美食,没钱,也没功夫去做,便是你们请我去听花阁吃,也没时间。”
“少扯蛋了,谁有时间成天吃喝,虽然你这厮烹的美食确是好吃,但咱们可都是勤修苦练之人,哪里会贪图这等享乐。”胖子燕兴第一个反驳。
“就是!”子车行也嚎道:“乘舟师弟怎个恁地瞧不起人咧。”
司寇和罗云也是一齐说笑。司寇道:“师弟厨艺天下无双,当然可以端着架子了。”
罗云几乎同时道:“有本事怎么都能够牛起来,子车就莫要抱怨了。”
“牛个毛,给姑奶奶起来,有事问你。”姜秀的脾气自是火爆,当下踢脚就踹,自然她那俏面之上,却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姑娘饶命,在这般与我打情骂俏,死胖子会酸。”谢青云几乎同时一个闪身翻跃,躲开姜秀这一脚,这便站起身来。
他这般一说,自知道姜秀更是要羞急了面,来揍自己,说不得那胖子燕兴也要一齐来打,这刚一起身,就向后连退。出了众人的圈子,果真那姜秀紧跟着又是一记秀腿踢来。却是踢了一个空,不过胖子燕兴却没有一齐。只是站在一旁傻笑。
其余人等也都是一齐哄笑,谢青云退开之后,则口中忙道:“好了,好了,师姐,算我对不起你,咱们说正事,据我掐指一算,莫非那杨恒今日帮着咱们。痛骂了那些个对师弟我冷嘲热讽之辈了?”
“师弟到底是师弟,一下就猜中了。”罗云忍不住出言赞道。
谢青云听后,自是一脸得意模样,哈哈大笑道:“那是,我可是天下第一神算。”
“少来了,快说说,明日他或许会来和我解释一番,我当如何。”姜秀当下就问,虽然谢青云之前说过。但在听一遍,她心中会更加踏实。
谢青云自是知道这个脾气火爆的师姐,一旦要伪装本来的性子,就会紧张。当下又是一番安慰和建议,几句话之后,姜秀总算心平气和了。对于乘舟这个师弟,她总是会生出一股子十分信任的感觉。有他在,就似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一般。
事实上。这一种感觉在六字营的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生出来过,只不过连他们自己也都没有意识到,更不会有姜秀这般明显罢了。
说过正事,大伙随意扯了几句,便各自散了,对于杨恒的一切行为都在预料之中,因此计划也就不需要有任何的改变,送走了诸位师兄弟,谢青云又重新躺回了院中草地之上,继续看着天空的星辰,细细揣摩今日荒兽们的阵法。
尽管谢青云暂时寻不到任何的规律,但他丝毫不觉着有任何的枯燥,越是难事,他便越生出一股想要征服的感觉,即便是战到最后一天,才去十三碑瞧瞧,他也在所不惜,这第六碑的高级难度,已经让他越发的生出了兴趣,以他的绝对战力,四重力道,加上抱山,一对一的对付这些荒兽,即便对方灵智和自己相当,也有必胜的把握,正是基于此,谢青云才生出了一定要破掉这第六碑高级难度的想法。
如此这般,一夜过去,只略略寻到一点可能的规律,谢青云并不在意,只打算今日再入灵影碑,验证一番,这便一翻身跃了起来,用清凉的井水,胡乱冲洗一番,这就一大早就向舟域而行,准备早早进那灵影碑,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在谢青云离开后不久,六字营的其他几位弟子才各自出来,罗云、司寇二人去了试炼场,两人昨日就相邀要比试切磋一番,今日便去那试炼场相互挑战,这等比试,在相互熟悉的弟子之中常有,在试炼场比试,比在居住之处的试炼室可要宽敞的多。
罗云和司寇选的是地形战,这般打起来,司寇那精妙的远程弓法,才能够得到彻底的发挥,罗云打起来也才够过瘾。
子车行则去了炼域,早就预备好了今日,要把本月的炼域时间消耗一些,也都约好了时间,而胖子燕兴本来没什么事,要呆在试炼室,自行修炼武技,不过想到今日那杨恒或许会来寻姜秀说话,索性也就去了灵影碑,免得杨恒见自己在,又拖来拖去。
胖子燕兴不想看到姜秀为此整日提心吊胆的烦恼,他自己也不想整日为此烦心,不如早点让那杨恒以为大家伙一团和气,最好不过,之后便是依照乘舟师弟的计划,到时学成之后,再相商如何套出杨恒的目的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离开各自庭院之后,姜秀也就在自己的庭院之中,修习她那旋剑,从昨夜再次听过乘舟师弟的建议之后,她便丝毫也不紧张了,即便所有的师兄们都离开,各自忙碌去了,她也没有一点担心,只等着那杨恒过来。
如此大约到了下午时分,姜秀已经练剑到了入神之境,差不多就要忘记了此事,忽然间听见院门之外有敲门的声音,这一下便把她从全神贯注的习武之中,给拽了出来。
“姜秀师妹,是我,杨恒。”来人声音中正平和,一边稳妥妥的敲了三下门,一边认真说道。
“嗯……”和乘舟师弟建议的一般,姜秀先是稍稍有些迟疑,停了片刻,这才大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院门。却也不后退半步,让那杨恒进来。只是说道:“杨师兄此时造访,有什么事么?”
杨恒见姜秀如此。确是和谢青云猜测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怀疑,反而觉得姜秀独自一人面对自己时的反应,正是应该如此,当下就微微一笑道:“姜秀师妹莫要紧张,这些日子,我十七字营和六字营之间合力猎兽,大家关系也越来越好,我和诸位六字营的师兄弟。还有师妹你之间也都好了起来,只是我知道无论是燕兴、司寇、罗云、子车行还是乘舟师弟,他们心中都和我有一层隔阂,而这个隔阂在姜秀师妹这里就是一根刺。”
不等姜秀说话,杨恒再道:“早先我说过,即便是我解释了,诸位师兄弟和师妹你也都不会相信,只因为那时候诸位对我杨恒还是带着憎恶的目光去看,我也理解诸位这般看我。只因当初的我确是心胸狭隘,生出过多次报复诸位的念头,甚至还曾经这般做过,但我杨恒即便是当初。也绝无想过要杀掉六字营任何一位弟子之心。”
姜秀眸子睁得大大的,听过杨恒的话,终于让开了一人之位。道:“杨师兄今日是要和我解释当初杀我的举动么,进来说话。”
杨恒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进来,只是左右看了看道:“在外面说也是一般。早先我说就算解释了,你们也不会信,就算解释也只对师妹一人说,不过如今我和诸位师兄弟的关系,还有师妹的关系已经大为好转,本想来喊了大家一起来听我解释,只是其他几位都不在,我本以为师妹也不在,不想敲门之后,师妹却是在的,如今单独进师妹的院落……”
“啰唣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个屁!”姜秀皱起了眉头,这便骂了一句,这自也是谢青云早先和她说过的,到了一定时候,想要表现得自然,便要流露自己火爆脾气的本性,这样才更让杨恒以为对他已经没有太多的芥蒂,就好似对待其他师兄弟一般,本来是什么性子,就流露出什么性子来。
姜秀这般做后,发觉那杨恒确是更加自如了,心中对乘舟师弟的佩服也是越发深厚,而对于自己的表现同样也越来越自信,也就更加的自然。
“好,师妹如此说,我杨恒行得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说过话之后,杨恒便大踏步的进了姜秀的院中,听见姜秀将院门关上,心中却是得意的很。
当然,这层得意可绝非他要对姜秀有什么不轨图谋,而是因为姜秀此举已经说明对他的信任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如此一来,即便自己的解释都是推在了那野人的身上,全无对证可查,姜秀也多半会相信他的话的。
“既然诸位师兄弟们都不在,我先说给师妹听也是一般,待他们回来,师妹若是愿意转告,自是最好,由师妹亲口来说,诸位师兄弟也更会信任,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师妹信了我接下来的解释的情况之下。”杨恒待姜秀转过身之后,神色也越发认真,这便拱手言道。
“不用扯这许多,当初你杀我的时候,那刀下得够快够狠,你若是想要花言巧语,又如何能够骗得了我。”姜秀的话虽然极冷,但面上却没有了早些日子的那种冷漠和憎恶,不等杨恒接话,姜秀又道:“若是当时你真为了保命,捅杀了我,这便承认了,我也不会拿你如何,你如今的转变,我瞧在眼中,那日不要命的救下子车行、燕兴两位师兄,这些日子合力猎兽也都尽心竭力,昨日又为乘舟师弟辩驳,不惜得罪那许多师兄弟,足以表明如今你已经诚心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