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婴夫子还说,谢青云也不是天才,只因为他自小跟着父亲听书学字,而书里的故事和道理,比起学堂里的更容易让人明白,所以谢青云年纪虽小,可悟xìng却胜过寻常大人,这才学什么会什么。
紫婴夫子又说,谢青云虽然不能习武,但是不妨把武艺练到身体能承受的极限,身体强健了,学什么做什么,就都有了底气。读书能明心,习武能见xìng。文武之道,才是所有行当的总领,至于匠行,其实和其他行当一样,都是一门手艺。只不过技艺复杂一些罢了。
有了紫婴夫子的话,谢青云就很干脆的拒绝了大药工、大厨子和大木匠,安心在镇子里读书习武。可即便这样,大药工、大厨子和大木匠在离开的时候还都说过,他们的收徒的意愿三年内一直有效。
两年之后,谢青云已经把紫婴夫子身边的书都读完了,便打算去三艺经院的书院见识一番,紫婴夫子也是这个意思。
虽说大伙都很敬服紫婴夫子,她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而且以谢青云的三门手艺,即便现在放下,专心去读书,以后回来重新拾起,挣上一碗饭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谁都知道,若是拜在大药工、大厨子和大木匠手下做活,将来可不只挣一碗饭那么简单。
但这事不只是谢青云执拗,连他父亲谢宁也说,要尊重儿子的想法,这下大伙都没辙了,最后想着,不管怎么样,紫婴夫子绝不会害了云娃的前程,那书院就书院吧。
支持归支持,心中那点别扭和不解总还是在的。
这些弯弯绕的事儿,陈伯乐自然想不到,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只会哈哈大乐几声,若是谢青云拜那三位为师,这个当伯乐的机会多半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而此刻,天才谢青云正在陈伯乐身后的车厢里,专心致志的看着铭文。
铁木流马车,谢青云见过很多次,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在车外见的,以前他还偷偷摸过那匹高头假马来着。
这进入车厢内,确是头一回。一上车,谢青云就对车里各种机括轮齿组成的装置产生了兴趣,于是四周看了一圈,找了个车厢后段靠窗的位置放下包袱和石墩,就从车厢一侧的铭文开始研究起来。
其余的娃娃们大多比谢青云小个两岁左右,更是小孩儿心xìng,马车行了不一会儿,就不再哭了,都好奇的打量起这足以抵得上寻常六辆马车的宽敞车厢来。
除了车厢高阔,流马车座椅的排列也和一般马车不同,足有四十张之多。除去车门处空着没有座位,其余则绕着车厢壁排满了一圈,中间的空出来的地方,则作为行走的过道。
娃娃们看了一会,就开始动手动脚,摸摸车窗两侧的绞合机括,碰碰椅子上的铁木齿弧,可能是力气有限,可能是机括早就限死了,娃娃们再怎么动,也都没什么反应。
驱车的流马虽是铁木打造,速度却不弱于真马,不过两个多时辰,就赶到了下个驿站,接上中部三镇的新生员后,便继续一路向南飞速奔驰。
车厢里多了十几个娃娃,大伙年纪相仿,也没有什么心机,很快就三五个的聊在了一起。
谢青云顾不上去认识新伙伴,他此刻是全心扑在了流马车上,对于感兴趣的新玩意,他一向如此,不弄个清楚,是不肯停下来的。
“那家伙是谁,怎么到处转悠,也不和我们说话,真是古怪。”很快,娃娃群中的一个小胖子,就注意到了谢青云。
“那个土包子是白龙镇的……”有个孩子接上话,叽里呱啦的说起白龙镇人在上马坡那儿大吃大喝的土事儿来,却全然忘记当时他自己也很馋来着。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娃娃们看着谢青云的目光,就变得不屑起来,都觉得谢青云多半是没什么见识,才会对这车厢如此感兴趣,不像他们,也就刚上来的时候新奇了一会而已。
娃娃们的话题总是换得很快,在大伙的叽叽呱呱声中,陈伯乐驾着流马车赶到了南部三镇的琉璃岗,过了这里,便会转向西行,再有一个多时辰的路,就能回到宁水郡城了。
这一站上来了八、九个娃娃,最后的三个,无论是装容,还是举止,都吸引了车上其他孩子的注意。
为首的男娃一身团花小锦袍,腰系蟒纹玉带,头戴青花武帽,帽额的部位还镶嵌了一块翠绿的玉石,手中拿了把竹骨折扇,活脱脱的一个富家小公子形象。在他身侧,落后半个身位的男娃,生着一张马脸,穿着打扮与小公子类似,只是没戴帽子。
最后那位则是个小姑娘,衣服破了好多口子,低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跟着两位小公子,显得极是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