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徐安来说,如今的位置着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这京畿都点检的位置虽然很高,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天子脚下,别说是将军,便是顺天府尹也是只能乖乖听命于上面无数的大官,再加上这里可是首都防卫圈,除非国家真的面临危险,不然这里的军队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因此对于徐安来说,这个位置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其实更想要当文官。
京畿之地注定是文官的天下,不像边境上,将军的话语权往往会更大,即便是地方上的官员,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听当地将军的一些建议,毕竟相比起经济建设和民生建设来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但在首都防卫圈则完全不同,除非国破家亡,这里就一定是文官们的天下,因此徐安来到这里,自然是想要当文官的,即便从五六品的小官开始做,他也是愿意的。
但很可惜,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显然是不可能来担任文官的,首先便是他从品级上就很难给予文官的头衔,京畿禁卫军都点检,相当于是正二品的官衔,武官之中最高级别的头衔,再往上便都是文官头衔了,比如军部尚书,殿前司都点检,这两个职务都是正一品,以及太尉,算得上是全国兵马大元帅,掌管全国兵马,但此职虽然有,但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有人出任,一来是为了集中首相的权利,若是在现行体制下,出现一个太尉,无疑是对宰相的分权,因此自然不可能出现。
二来则是军队是皇帝的专属权利,虽然如今这一权利已经被大幅度削弱,但不可否认,军队之中,皇室的力量依旧十分强大,全国大多数的军校都有忠君爱国的培训教育,同时皇帝也经常前往军校访问,在基层军官中有着十分强大的号召力,因此若是设置太尉,不仅仅是分了首相的权利,也是分了皇帝的权利,自然不可能设立,往往是一些官员要退休的时候,才会给予,这一点就像司徒,司空也是如此,这三公的位置,往往只有官员致仕的时候,为了褒奖他对于国家所作出的贡献才会给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给予的。
因此军队的上面两级官员几乎全部都是由文官来担任的,这也是宋朝自建立以后的传统,便是文官统兵,由文官来担任最高的军队领导,以此来保证军队的忠诚,徐安自然是符合这个条件的,但一来他年纪确实太小,今年不过才二十六岁,这个年纪担任尚书闻所未闻,因此自然不可能升迁。
二来则是徐家在朝廷的力量已经十分强大,一个徐清担任首相,是整个朝廷的中心,另一个则是担任工部尚书,掌管全国的建设,若是再让徐安担任军部的尚书或者是殿前司的长官,那么一门便都是一品,可谓是满门朱紫,到时候还有谁敢反驳徐家的意见,这朝廷干脆就由徐家来做主就是了。
纵然徐安和徐清已经撇清父子关系,但高层几乎都知道,那只不过是演戏罢了,因此自然不会让他进来,年龄和家庭原因,使得徐安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担任朝廷上的高官,至于低品级的官自然更不可能,让一个二品的司令去担任五六品的小官,除非是贬谪,不然这么做,等同于是在侮辱这名官员,即便徐安并不觉得这是侮辱,但他的下属会觉得这是侮辱。
若是以后见到,双方之间该怎么行礼,难道要曾经的长官对自己行礼吗?还有军队的荣誉感,这些都是要顾全的,因此徐安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以,但若是真的任命下来,他是不可能去接的,毕竟这几年军队的荣誉感被徐清提高上来,军人对于与文官的相处,开始变得十分在意,若是徐安放弃军队而去接受一个小官,那么他在军队里培养起来的势力将瞬间土崩瓦解,在军队看来,这与叛徒无异。
因此徐安也不可能接,现在的他只能在这个看似位高权重,实际上没什么权利的位置坐着,然后熬资历,等待着机会的到来,这对于他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苦闷的事情,作为一名想要改变世界的年轻人,虚度光阴着实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而在这期间,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情,或许就是借着工作的机会与父亲相处吧,身为京畿地区军事的一把手,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权利,毕竟这片地方距离皇帝太近,同时距离朝廷也太近,因此他的任何行动,都需要汇报给皇帝和首相,这自然创造了与父亲见面的机会。
至于皇帝这边,本来两人便经常见面,也不需要创造什么机会,只要两人想见面,便直接约出来就行,根本不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徐清和徐安之间却不能够光明正大的见面,只能够找公事作为理由,才能够见面,在这段时间里,通过工作上的汇报,两个人几乎每个星期都能见一面,这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来说,无疑得到了很大的增进。
其实徐安在内心之中是十分崇拜自己父亲的,在他的眼中,父亲无疑是一个大英雄,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这个时代,而在年轻的时候,他经常会看不惯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事情,比如说不尊重女性,对于环境的破坏,以及在卫生上极度的不重视,而当他写信给自己父亲抱怨这一切的时候,父亲总能够理解他,然后跟他一起抱怨,每一句话都跟他想的一样。
不得不说,徐安因为是徐清从小自己养大的,因此在思想和价值观上几乎跟徐清没什么两样,这也让他与这个时代的很多人在思想上很难完全一样,一些问题别人觉得理所当然,他却觉得匪夷所思,就比如对于儒家经典的看法,在徐安还小的时候,儒家经典尚且还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那个时候徐安的朋友们,包括赵昕,都对于四书五经中的格言,视之为金规玉律,什么都不能改,什么都不能动,甚至连怀疑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