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忽然拍手大笑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高丽,不如这样,想当初,你们高丽人要攻打保州,和金国商量好的,是土地归你们人口归金国,结果可好,你们高丽人连土地城池带上人口,一股脑的全吞下去了,当初保州已经数万人,经过这三四十年,多了不算,两代总是有的吧,打个折凑个整数,你们就还给金国二十万人口,如此一来,旧账也了解,还帮你们高丽一个大忙,贵使意下如何?”
当初女真人起兵讨伐辽国,因为高丽和辽国在争夺边境上的保州城,所以很大方的将保州许诺给了高丽人,换取高丽和金国同盟一起攻打辽国,实际是想拉着高丽对辽国开战,让辽国腹背受敌。结果,辽**队看着不好,干脆和高丽协商,军队自己退出去,将保州和平移交给了高丽人,让金国的计算落了空,而且早先说好归还金国的人口,也被高丽一口吞到肚子里去,只是因为金国与高丽已经有盟约,竟是让那个时候还不算强势的金国,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
不等听完洪过的话,王双虚就气得直翻白眼,天下的事还有这么计算的么,都归入高丽几十年的人口了,哪有你说要回去就必须归还的。再说了,保州那才多大个地方,不要说几万人,怕是几千人都是多说了,好嘛,你洪过狮子大张口,一开口是二十万人,当高丽是战败了不成,竟然用这种讹诈的招数。
王双虚有心想甩袖子走人,可是,这次金国之行实在是,完完全全输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要是真的摔下脸子走人,等同是与金国闹翻了,以现在金国上层对高丽的态度,怕是换成别人也无法沟通的清楚,而且耗费了诸多金银珠宝美女,若是就这样回国去,又要他向高丽的大王和宰相交代?
不想走归不想走,但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王双虚腾的站起来,脸色阴沉地望着洪过:“洪先生竟然连半点诚意都没有,如此,就不要怪下臣无礼了。下臣现在就启程回国,向我国大王禀明上邦的态度,一切请我国大王御裁吧。”说完就大步向屋外走去。
洪过眨眨眼,看着王双虚马上走出门去,这才悠悠道:“原来贵使已经心怀死志,让洪过着实佩服,佩服之至,也罢,你们也算是有过一场交情,待到贵使归国的时候,洪过亲自去城外为贵使烧纸烧饭,另外再送贵使一口上好棺材。”
听到这话,王双虚几乎一跟头栽倒地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自己突然就好像是个要死的人了,这个洪过也太可气了,一转身,怒视着洪过,身子气得哆嗦成一团:“洪,洪先生,下臣自认没有得罪你吧,为何你变着法的诅咒下臣?”
洪过心中然一笑,脸上却是表现出一副惊奇地样子来:“怎的是诅咒贵使呢?想想贵使今次前来上京,靡费金银财货无数,竟然一无所得,而且还无端开罪了金国朝廷,又在金国官员贵人面前有辱国体,令你们高丽与金国贵人的友谊彻底断绝,林林总总的,等到贵使抵达你们高丽开京城之日,应该就是贵使被高丽大王问罪砍头之时吧。唉,我们相交一场,见不得你上路匆忙,提前替贵使置备下来一应物事……”
“行,行,行,够了,我感谢洪先生的好意,”王双虚咬牙切齿地瞪着洪过道:“既然洪先生一切都替下臣想到了,还请洪先生救下臣一救。”
王双虚说出这话,等同是服软求饶了,现在的他,耍横不成谈判又谈不拢,若是连最基本的贺使差使再办砸了,等到他回国,怕真如洪过所预料地,会落个脑袋分家了,现在只有从洪过嘴里试探下,看看金国的底线是什么。
洪过自得地一笑。然后才掰着手指道:“眼看就是新年大典了。贵使这国书预备好了没。若是没准备可要快些写了。到时大典之上贵使要是没送上国书。贵使可就是捅了大篓子。”
王双虚点点头。洪过言下之意已经明白。金国新年大典他必须出席还要递上国书。这是他地本职。自然不会忘记。
看着王双虚点头。洪过心里也是放下一块大石头。堵住了高丽人刘备借荆州地狼子野心。另外逼迫高丽人安安分分地参加新年大典。他地事情就算是办成了。后面他只要按照礼部开出来地条件。迫使眼前这人应允就好。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才算是拿出了真正地诚意。一条条地开始争论金国开出地条件。直到午夜以后。王双虚终于离开了韩王府。
第二天。洪过立刻去找完颜乌禄。将整件事地过程仔细说了一遍。乌禄早听说昨晚邢王府上发生地事情。正担心洪过是不是搞砸了差事。没想到高丽竟是大致应允了金国地条件。另外还允诺派更高级别地官员来金国继续协商。至于说保州地居民。无论洪过还是乌禄都知道。那是陈年烂帐。怕是根本说不清楚。当年都不追讨。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追还了。是以两人都很自觉地没有去过问。
办妥了高丽地事情。洪过也终于轻松下来。最近几日完颜亮已经开始沐浴斋戒。准备元旦当天祭天祭祖地仪式。洪过不方便进宫去当面汇报。索性躲个轻松。赖在韩王府里。烤烤火。看看书。喝点小酒。陪陪母亲与完颜芷雅姐弟。
谁知道,这种好日子才过了半天,洪过就被母亲叫了去,洪家妇人的意思很简单,洪过到底是张用直的学生,以前身在宋王庄没得机会,所以逢年过节的就没去拜望老师,现在人都在上京城里了,难道还要等着作老师的过来拜见自己学生?所以,不能太没礼数了,一定要赶在新年以前去张用直家里拜年请安。
听了这话,洪过当时眼睛就直了,张用直现在可是太常卿,所谓太常卿就是管着一应祭祀大典的官,这临近新年祭天祭祖仪式,太常卿怕是比礼部尚书都忙,现在过去张用直家,是不是太没眼力价了?
哪知洪家妇人听到洪过的话,立时发怒起来,抄起身边的鸡毛掸子就抽过去,吓得洪过连忙窜
,在完颜芷雅笑盈盈的帮助下,收拾停当,押着足足物,去了张用直的家。
张用直是现今皇帝地老师,还是堂堂三品太常卿,府邸自是不会太过寒酸了,但是,当洪过将名帖送进去后不久,就用一个老家人出来,对着洪过尴尬的笑笑,然后宣布了张用直的话:“我张用直没有一个飞扬跋扈的弟子。”
洪过当时就泄了气,说实话,他不想来拜见老师,也是怕了这位以严厉出名的大儒,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光是一个祸害上京城地罪状,怕是张用直就饶不了他,更何况自己如此嗜杀,岂是一向讲求仁义的张用直能容忍的。
就在洪过傻呆呆站在那里的时候,就见一个人从张用直府中快步出来。那人见着洪过如此模样吓了一跳,用手在洪过眼前晃晃:“洪老弟,洪老弟?”
洪过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礼部尚书完颜乌禄。就见完颜乌禄笑嘻嘻的凑到了洪过眼前,“改之真是没眼色呢,你老是已经累得坐不起来,最是需要躺下休息,难道要他现在躺着来见你?怕是张大人第一个就不肯。”
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洪过就感觉内心最深处一阵酸楚,事实上,从以前地记忆看,张用直对洪过真的不错,已经在辽王府作了完颜宗干儿子的老师,也就是完颜亮完颜衮他们地老师,因着洪皓的面子,张用直还是执意将洪过收为弟子,也让洪过与上京城里的一些宗室子弟套上交情,而且张用直还时不时的贴补洪过一些纸笔吃喝,令求学时地洪过不至于太过艰辛,现在听到张用直身子骨不中用了,洪过哪里还顾得了什么,急忙吩咐人将一车礼物送进张家,对着张用直的卧房磕了几个头,这才有些意兴阑珊的走了出来。
没想到,那完颜乌禄竟然没走开,见到洪过出来,乌禄用一种古怪的笑容,凑到了洪过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洪老弟,你那个仇家,要倒霉了。”
仇家?洪过一愣,他的仇家实在太多了,要说仇家倒霉,怕是应该半个上京城遭了瘟疫才能做到。
看着洪过惊异的表情,完颜乌禄带着谄媚地笑容道:“那个,河东的张浩,嘿嘿,谁不知道,那汾州地事情,整个河东都牵连进去了,他张浩能脱了那身臊气?洪老弟与张浩的事情,哥哥也是略有耳闻,现在好了,洪老弟不必担心了,那张浩马上就要滚蛋回家了。”
洪过更是迷糊了,上京这些官知道他与张浩地恩怨并不奇怪,事实上,他宰郭安国全家的目地,也是为了给上京这些不安分的女真权贵看的。可是,那张浩是堂堂三品,怎么会说倒就倒,事先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乌禄凑到洪过耳边,压低声音道:“嘿嘿,洪老弟没想到吧,张浩的老娘死了,他啊,必须滚回家去守孝,三年啊,现在可是新帝登基,朝廷正在用人之际,等到他重新回来朝廷,那可是什么都晚了,怎么样,洪老弟高兴不?”
洪过愣了一下,然后奇异的问道:“这个,好似金国对官员守孝这件事,并没有严格规定吧。”
乌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嘿嘿,以前是没有,不过,今年的规矩要变变了,前阵子皇帝刚刚祭拜了先师衍圣公,这圣人门徒最是讲究忠君孝,他张浩是海人中间有名的儒生,难道要公然与皇帝对抗么。再说了,就算有人想替张浩讲情,从朝廷要那个夺情的旨意,有老弟你与姓张的恩怨摆在那里,尚书省那些宰相还不要仔细想想么。”
最后,乌禄拍着胸脯对洪过表态,只要他在尚书省盯着,那张浩就必须滚蛋回家,不待满三年别想出来。
看着完颜乌禄乐颠颠的走了,洪过迟下,然后对林钟道:“去皇城。”
见到了洪过上门,那些守卫皇城的侍卫亲军哪有不认得,走形式一样验过了洪过的腰牌,立即挥手放洪过进去。就这样,洪过进了尚书省里的吏部。
到了吏部时候,洪过的心情还是极为复杂的,迟了好一会,才表明身份去拜见吏部尚书完颜衮。洪过在完颜衮的家宴上,与吏部尚书闹得势同水火,这事早传遍了整个尚书省大小官员耳朵,听到洪过来拜访,不要说是吏部,便是其他各部的小官们,也纷纷躲在暗处瞧热闹,不少人还在打赌下注,看看这次洪过是不是来找茬地。
过了一会,让众人失望的消息传来,今天完颜衮没在吏部,只有一个吏部侍郎马谔在。听到了洪过来拜访,马谔吓得放下一切公事,急惶惶出来相陪。
洪过迟着将张浩的事情说出来,他想问问,最近吏部有没接到夺情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