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去多久,策耳边那种嗡嗡的鸣叫声渐渐消失,代之以一群嘈杂的叫喊声,大笑声,叫骂声,这些声音混杂着,也分不出个数,只是让人心烦。
加之身上阵阵寒气入骨,让他感觉阵阵疲倦和迷糊,恍惚间好像是在考古队的营地里,策张张嘴想要说句“该死的瘦猴,哪找的杂工”,谁知嘴巴就好像是被铁将军锁住似的,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当他再次有感觉的时候,是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的,这些声音七嘴八舌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最奇怪的是,说话的腔调有的好似南方口音,听着就如外语一样难懂,‘估计是江浙那边的方言,’他心里判断着。
又有一些呢,听着却像极了东北话,只是发音和咬字上让人很难理解,而且语速又很快,完全是有听没有懂。
他只觉着自己的身子好似滩烂泥般躺在一处硬硬的地方,粗糙不平非常难受,而且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混杂了一股股酸臭的味道直冲鼻子,天知道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多少日子没见过阳光了。
糟糕的空气,昏沉沉的脑子,还有嗡嗡的噪音,策已经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一切,或者说,那一切好像就是发了一场大梦,让他感觉非常的不真实。直到现在,似乎一切才恢复了正常。
‘瘦猴子,老子发烧感冒而已,你他娘的给老子送到哪座医院了,难道是乡里的卫生所么,不对啊,一个东北乡下的卫生所,哪来的那么多的南方人?’
他在心里嘀咕着,想要睁眼,眼皮沉得好似千斤闸,想要伸伸胳膊,那两只爪子就好像不是长在他身上一样,至于蹬腿他就放弃了,这个时候还想蹬腿,实在太不吉利了。
不怪他迷信,说起来,他一个历史研究生跟着老同学所在的考古队出来溜达,这才见识到现代社会哪个群体最迷信。
也怨不得那些玩考古的迷信,考古是什么,和盗墓唯一的区别,怕就是一个是官盗一个是私盗了。
既然和盗墓贼脚碰脚。那就谁也别嫌弃谁。该做地准备一律做到。该拜地神仙。管他是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还是路过地狐仙野鬼。通通不要放过。
只是。策心头狐疑不已是。难道因为进墓室前自己偷偷摸摸地没去拜拜牌位。所以现在报应到了?可是那个也不知考古队长从哪里找来地野路子神仙地牌位。簇新地样子怎么看都是假到不能再假地新货。那种东西会有神力?
不过现在策还真后悔了。这不。进了墓室别人没怎么样。可他呢。凭空掉进了金井不说。他娘地用来做样子纯摆设用地金井。怎么可能还通着一条冰河啊。要知道。在墓室外面可是七月地艳阳天!
正在这时。脑中突然涌来一股不知所以地东西。就好像是在科幻电影里看到地信息流一样涌向策地大脑深处。无数个画面。文字。一卷卷线装书。忽闪忽闪地掠过。印象最深地竟是一个身穿古装留着三缕胡须地老儒生地形象。
到最后。一切都被抛出去。在策脑中仅仅留下一个不断闪过地念头:生为宋臣!
‘这人是谁。谁叫宋臣?那个。这些东东又是啥咪。为啥会进我地脑袋?’策正在迷糊。突然感觉自己竟然听得懂了耳边地话语。
“嘿,大哥,一个和尚而已,那天庆寺的和尚有哪个是好东西,看看这包袱里的金银细软,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在山上一刀剁了多痛快,随便往哪个老林子一扔,开了春保证他们那个佛祖都不认识。”
说话的人嗓音极大,听得策耳中一阵阵的嗡嗡乱响,身子不自觉的扭曲着,嘴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嘿,那个穷酸醒了。”说话的还是那个大嗓门。
听到大嗓门的话,周遭马上想起一阵怪笑:
“哈哈,小马,你不是看上这个小兔子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个相公好不好那一口,万一是个不喜欢走后门的,你只怕要白费心思了。”
“有啥白费的,只要马哥用强,还不是一样能破门而入。不愿意?到时候哪能还由着这个小白脸。”
“你们知道什么,小马是准备把这个小白脸抓去山东面的庆安镇卖掉,估计镇上的质坊能给个好价钱。”
“我呸,庆安镇的质坊明明就是天庆寺开的,一群和尚要个小爷们干啥,难道拿去当小和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一票人还要继续开荤的唠,就听到一阵干咳声响起,接着,腾腾腾的脚步声来到策身前,踢了踢策:“起来,既然醒了就别装死,不然老子卸了你那个老爷们的玩意。”
虽然身上全无气力,策还是渐渐睁开眼,好在不远处跳动的火焰,为他冰寒几乎僵住的身子提供了温暖和活下去的希望。
策一边汲取着热量,一边接着火光飞快的扫视一圈,末了在心头哀叹,这里难道是地狱么,怎么会有一群妖魔鬼怪?
也不怪策这样想,周围的一群人,身上是破烂的衣裳,式样看的不真切,颇似古代图画上的短衫,很多人穿着肮脏的皮靴,不过现在不少皮靴倒在地上,它的主人正抱着自己的臭脚丫子用力的抠啊抠。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张着大胡子,有的是一脸络腮胡子,好像铁丝一样支着,活脱脱现世版的猛张飞,也有人是在下巴上留着乱蓬蓬打着卷的胡须,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原先的皮肤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