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巡视天下的行程,自然是早已拟定,从京城出发,第一站,便是天津府,其真正目的,便是在于天津市舶司这个逐渐有南北枢纽迹象的重地。巡视天津市舶司之后,便由陆路,经辽东走廊,至辽省,再至朝鲜,随即,按天子的预想,本是走海路,直至江南。但这一点,却是罕见的遭到了文武齐声反对。海运之风险,时至今日,依旧是无法解决之难题,文武百官,又岂敢让天子坐上海船。哪怕再居心叵测之人,在这种事上,也绝不敢赞同丝毫。一顶谋害君上的帽子,就足以断人官途,要人九族性命。天子也未坚持,便决议之朝鲜巡视完毕后,便原路返回,再至蓟镇,河套,及西北边关,再走古道穿过蜀地,直入西南云贵,最终再至江浙……毫无疑问,这个巡视天下的计划,就是彻彻底底绕着大恒天下走了一圈。沿途也几乎会踏足大恒每一处重地,如此,天子便足以看清楚这天下的真正模样。至于地方上会不会装出面子工程来迎驾,这肯定是必然的,但天子之行程,固定的,只是某一地之方向,而非明确某一县城,一府城。若有官员能把一府之地,一县之地,都弄出完美的面子工程,那也算是才能不凡了。从京城,至天津市舶司,若按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而言,最多不过两三天时间,正常而言,也不过多少几天的时间。但浩浩荡荡的天子巡视队伍,却是在官道上前行了大半个月时间,才堪堪抵达天津府。天子巡视的消息,自然早已抵达了天津市舶司。显而易见,在面对天子亲临的巡视,没有谁敢怠慢丝毫。故而,当天子踏下龙撵,映入眼帘的,除了天津范围内大大小小官员武将跪倒一片之景,便是堪比规范式的整洁。入目之处,皆是整齐有序,就连本该喧嚣糟杂的港口,都是莫名的安宁,工人们搬运货物,都是排着整齐的队伍!环视着这副场景,天子目光微闪烁,随即才缓缓抬手,示意拜倒的文武官员起身。“谢陛下!”众文武官员高呼起身。“迎驾从简,其他人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黄文还有常衡你们两个留下。”“臣遵旨。”众官员再拜,随即连忙有序而去,最终留下的,也就只有天津市舶司黄文,及渤海水师都指挥使常衡两人。天子也没急着询问什么,而是转身看向身后一个个难掩兴奋,一个个却又极力压制着兴奋的皇子公主们。毫无疑问,这显然是诸皇子公主们第一次踏出京城范围,甚至,对不少皇子公主们而言,都是第一次出皇宫,至外面的世界。天子沉吟片刻,便道:“二德子,你领他们在这周边看一下。”此言一出,众皇子公主也都是眼前一亮,但在此等场景面前,也无人敢多言,一个个皆是看向了二德子,眼中之激动,已然是难以抑制。“奴才遵旨。”领命后,二德子便立马招呼起来,在众勇卫将士簇拥护卫之下,一个个皇子皇女们,亦是在二德子的引领之下,朝港口外而去。这时,天子才看向恭敬立在一旁的天津市舶司市舶使黄文及渤海水师都指挥使常衡两人。“走,陪朕看一下。”天子摆了摆手,步子迈开,便尽直朝港口水师营寨的方向而去。见此,黄文及常衡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也不知天子何意,连忙快步跟随而去。此刻的港口,虽依旧保持着运转状态,但显然,天子在此,必然是森严至极的戒备。整个港口,入目之处,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披甲执锐的勇卫将士笔直伫立,如此之严密戒备,任何人,稍有动作,都必然是当场拿下之下场。“朕记得,天津市舶司刚成立,就是爱卿你担任市舶使吧?”天子环视着港口之景,看似随意的道出一句。“回禀陛下,是的,自天津市舶司初立,臣就………”黄文小心翼翼的回着。天子之目光,却依旧在港口各处环视打量着。天津市舶司,天津港,他自然不陌生,曾经白龙鱼服,这天津港,他也不止来过一次。其真实为何,他自然也是门清。这世上,很多东西,其根本道理,都是一样。只要看透彻了,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能一眼看清利弊。天子自微末而起,若论政治,那着实算不上老谋深算,但若是论看这种表面功夫下的真实,天子还真有几分心得。有人的地方,就少不得利益牵扯,有利益牵扯,就必然会有龌龊。这是必然,也是不可违逆的事情,故而,只要这份龌龊,不要太过,天子也可视而不见。天津府隶属北直隶,天津市舶司直属中枢。如此接近中枢的双重管辖,再加之天津市舶司的重要位置,这份龌龊,显然被极大的限制住。而这,亦是天子多次眼见为实的事情。此次至天津市舶司,天子的关注重心,俨然也不在这天津府,不在天津市舶司,而是在于渤海水师!大恒水师改制已进行多年,几大水师的框架,自然早已健全。大恒水师,也从之前的登来水师,江南水师,化为了如今的四大主力水师,两支巡防水师。分别是原江南水师改制的东海水师,以及设岗于宁波,扼守广东,琼州西南海疆的南海水师,及建港安东,护卫山东一代的东海水师。以及原登来水师改制而立的渤海水师,其军港所在,便是在这天津港!另外两大水师巡防营,则分别是驻守台湾,及朝鲜的两支水师营,四大水师,两大巡防水师营,便是如今大恒水师的主要框架,当然,这些,只是对外的“海军”,内陆江河,还有大大小小的十数支的江河水师,及税检巡防水师。这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渤海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