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日休战。
夜,子时。又是攻城,寅时一刻,战势又偃。
一连三日,攻伐不定,来时如潮,去时如风,玄海关中守备应付接连,几乎被牵颈而行,几日下来,人马疲乏不堪。
第四日辰时,妖族又攻城。
北武周上了城楼,四野茫茫尽皆妖兵。四城之外,其势拥簇、攻城器械无不齐备。
北武周新下生骇,混沌圣宫留下的防护法阵虽防得妖力损伤、流火飞雨,却不能长久阻挡纯粹的石木器物冲击。
而经由这几日的妖王妖将术法的连连轰击,守御圣阵的威能已被消耗了十之一二,连战之下玄阵无法生成能量自行修复,而关中并无精修混沌玄法的修士,无法加注印力、人工进行养护。假使圣宫与国中援军不能迅速驰援,那么玄海关被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飞出的信鸟无一不被妖族射落,信骑也出了数波进行突围无一不折。
玄海关的情势已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东门微开,吊桥疾落,一名白袍青年将领领着一支十人小队驰掠而出,十匹飞马堪堪踏出城门,吊桥便疾速收了起来。
十一骑士背对护城河,不计其数的妖卒疯抢而上,密几蔽云。
白袍小将匆匆回眸深深看了一眼城头迎风而立的北武周,中年将军一双英目里满是期许与无奈。他决然回过头,掌中长枪一抖拍马冲入妖阵之中。
“放箭!”北武周饱阅沧桑的国字脸上亦燃起一抹决然。信令一下,城头飞矢如蝗,齐齐攒射向那妖兵之潮。
---那青年是他的义子,亦是军中勇武顶尖之人,名唤北武青。
北武青是他最后遣派的一批信马也是玄海关是否能守住的最后一丝希望。
箭雨、刀光、妖火、毒矢、矛影····北武青枪舞如五月梨雨,奈何满目妖影重重,与他相随的十人才入妖阵便被冲散,纵使他武艺超群,亦如落叶飘零在狂风,不能自已。他经历过杀阵不少,凶险如此却是平生第一遭。
妖阵围掩如山,他耳目不能悉顾,只觉群魔乱舞,六感昏聩。
他唯有仗长枪匹马奋力冲杀,左撞右突,手起枪落,寻隙穿行。
杀声、悲呼声····掠耳而过,又混入妖军遍野漫山的喊杀声中。
不知何时,他听到了其中一名弟兄临死前的惨叫,凄厉竟是直穿过妖阵,灌入他的双耳。
不知何时,他听到了一名弟兄的怒吼。
又不知何时,他再也没有听到兄弟们的声音。
天昏地暗····
不知何时,他的眼中触及到了一缕光亮。
他几乎沉沦的心神因此一振,手底下血枪抖擞;连连突刺,终将那阻挡他见光的薄幕撕开!胯下坐骑亦受鼓舞,长嘶数声。
北武青大喝一声,措马冲出!
尔后,一骑绝尘。
妖阵之外,一处高石乱岭上。
一袭黑衣的羽人拈弓半月,远远锁着那疾速逃离的一骑,最终只是任着北武青逃离,放下弓箭。
他是黑夜王座下“百七神箭”营统领,因武名战功被黑夜王赐予墨如弦之名,素有‘神箭穿云、燕落半剪’的美名。
方才,北武青脱阵而出尚在一里内;最后,目光所及亦在射程之中。
他拈弓搭箭,只为说明自己有箭取的把握,他不发箭,亦只关乎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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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攻城。
第六日,攻城。
第七日,攻城。
第八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