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点点头：“对，这个理论是说，四个‘贝尔态’并不是只会出现一种，而是都出现了，出现在四个平行的宇宙中，我们之所以只能测量到其中一种，是因为我们只处于其中一个宇宙中。研究者基于此提出了平行宇宙穿梭的设想。对b进行变换的人相对于a、c的四种可能的‘贝尔态’各有一种变换的方法，如果方法对了，就能把b变成c。如果只用一种变换方法，那么在四个平行宇宙中一定会有一个成功了：b变成了c。由于这四个宇宙中除了测量出的a、c的‘贝尔态’不同，其他全都一样，所以，如果能穿梭到那个变换成功的宇宙中去，就等于实现了超距通讯。”
刘雪娟紧紧盯着雅克，似乎明白了什么。罗志也在极力思考，这种机制会造成什么后果。
雅克没有回应他们的沉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平行宇宙穿梭的设想类似于幻想，几乎不可能。但既然这样，研究人员就索性幻想下去了。有人提出，如果与宏观量子化的研究相结合，这种机制就可以实现宏观物体的瞬间传送了。他们用最初的量子通讯研究中的‘瞬身’一词来描述这个设想。这本来是一个玩笑，但却引起了极少部分研究者和一些权贵人物的兴趣。”
“把宏观的物体，包括人，在一瞬间送到远处，这在实际情况中是有极大的用处的。这能造成的改变几乎无法想象，全球，甚至整个太阳系、整个银河系的格局都可以随之改变。几位知名的权贵人士知晓了这种设想，开始积极的参与。其中就包括著名的美第奇家族和科尔家族。”
罗志已经隐约猜想到爱德华-科尔的背景。高贵的英国贵族，权势的代言人。权贵人物关心的永远是他们的权势，当他们的权势已经稳固之后，这些人就会渴望得到更高层面的权势。可是英国似乎并没有一个势力庞大的科尔家族。罗志眉头紧皱的思索着。
“爱德华的家族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他的先人们是在十六世纪从法国到英国经商的小商人。”
“雅克-科尔的后代？”罗志脱口而出。
雅克这时才有点对罗志刮目相看，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反应太快了。
“是的，你说的很对。雅克-科尔是十五世纪法国最著名的商人和富翁，曾经做过查理七世的财政大臣。他的生意从蒙彼利埃的中心辐射到整个欧洲。据说在那个年代，他的遍布法国和欧洲各地的豪宅中总是有完善的盥洗设备的，这在当时是只有国王才能拥有的奢华享受。”
“可是雅克-科尔后来由于遭到嫉妒而被指控，并被没收了财产啊。”
“可在他死后，查理七世把他的一部分财产又返还给了他的后代，并恢复了他开创的企业。科尔家族受到教训，后世一直悄无声息的经商，很少涉及政治。雅克-科尔在世的时候借给过很多人钱，都是些注重家族荣誉的贵族甚至是国王的情妇。这些人为了声名不得不还债，但他们又无力一笔还清。利息使本金不断的翻倍，在还债持续了三个多世纪后，科尔家族的账本上还记录着近2亿法郎的应收账务。”
“什么……”罗志一时感到无话可说了。两亿法郎？在十八、十九世纪的时候？这比《基度山伯爵》中的宝藏的数额更巨大！由于金融学的背景，他很清楚复利的威力，1867年美国用720万美元从沙俄帝国手中购买了阿拉斯加，经过150年10的年复利，这笔钱已经涨到了将近12万亿美元，俄国的买卖显然做赔了。可是两百多年前的两亿法郎！罗志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科尔家族的生意一直没有间断过，反而更加扩张到了世界各地。通过匿名和代持，这个家族在一个多月前还控制着很多跨国企业。爱德华的家族从三百多年前自法国到了英国后，慢慢的把小半个英国囊入了怀中。我们法国人做生意还是不错的。”
罗志想起了几年前报纸上的新闻：“李嘉诚家族要买下英国！”如果雅克的说法是真的的话，那李氏家族买下的那几家能源和通讯公司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爱德华是家族中的首要继承人，他的财产到底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年轻人野心勃勃，精明能干。从牛津大学毕业后，他一出手就建立了一家规模庞大的科技公司，并且和世界上最优秀的物理学实验室建立了联系。他不求公司赚钱，只要求员工们埋头钻研各种前沿科技，以实现未来爆炸式的发展。”
罗志开始考虑飞行器上的英文字母：citp，这是爱德华的公司的简称吗？是什么名字的公司？
刘雪娟突然说：“飞行器上的字母，是不是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的简称？”
罗志一下子明白了，就是这个。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penhan-stitute-of-theoretical-physics），由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尼尔斯-玻尔于1921年倡导成立，在量子理论的研究中拥有诸多杰出的成就，从这里产生了十余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爱德华和他们一起做了什么研究？
雅克很欣慰的点点头，对眼前这两位中国年轻人的反应表示赞赏。
“是的，就是这家大名鼎鼎的研究所。爱德华和他们建立了联系，共同研究量子力学的更深层面：宏观量子化。”
“您就是那里的研究员吗？”罗志又看了一下雅克胸前的小牌子：宏观量子化团队负责人。
雅克摇摇头：“不是，我一直在巴黎第六大学的卡司特勒-布洛索实验室工作，原本也不是研究宏观量子化的。爱德华和citp的人对把宏观物体进行瞬间传送的设想都很感兴趣，他的公司财力几乎是无限的，可以支持任何规模的研究工作。这对citp的研究人员也是个天赐良机，他们不必考虑政府和民间资助的有限性，可以随心所欲的开展研究了。五年前，在公司和citp刚开始合作的时候，我正好在哥本哈根参加一场量子力学的学术研讨会。会议的主席就是当时citp的负责人尼克-彼得森教授，他和我谈起了宏观量子化的研究动态。我当时对他们的研究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对外界是有比较严格的消息封锁的，爱德华和他们签订的协议中有这样的规定，说是为了保守商业秘密。彼得森教授跟我谈起这个，是想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研究。我当时在量子力学的学界中有点小名声，对加州那些实验物理学家们的研究有过一点帮助。”
“我知道，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的宏观物体量子态实验。”刘雪娟说。
雅克有点轻蔑的摇摇头：“那些家伙搞了一根头发丝的实验，就宣称他们找到了宏观量子化的证据，真是不值一提。我在五年前也许会把这当做是跨时代的研究成果，但现在根本不会去看一眼。”
他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我那时还有研究项目在身，不愿意接受彼得森教授的邀请。但出于礼貌，我答应考虑一下。回到巴黎后，我给他回复了一封礼貌周全的信，婉拒了他。一年后，彼得森教授把他们最新的研究成果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我，我打开邮件的那一刻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们居然已经实现了一小块金属块的传送！我一开始觉得这是开玩笑，但彼得森教授和citp是严肃的物理学家和量子力学的研究圣地，我不敢想象他们都疯了。我马上乘飞机到哥本哈根去，亲眼看到了宏观物体量子传输的过程，也第一次见到了爱德华。他们依旧邀请我加入这项研究，这次我动摇了。尽管手头还有很多没完成的工作，但能加入这项足以载入史册的研究，是每个物理学家都梦寐以求的。我不必辞去在巴黎的工作，只需要跟学校报告要加入一项跨国研究就行了。学校没有详细问我研究项目，我也马马虎虎的糊弄过去了，在量子力学的前沿研究中，研究人员往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也没人会问的那么仔细。震于citp的大名，校长还亲自致函祝贺我。长话短说，我的实验技术和研究经验很快让我在项目中崭露头角，后来成为了宏观量子化团队的负责人。”雅克指指胸前的牌子，有点自豪的说。
“请稍等一下，有个问题需要您来解释：在您刚才说的那个a、b、c的故事里，把b变成c也并不能把c弄的消失掉啊。”安德烈考虑了好半天，终于得到机会提问了。
“您说的对，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涉及到微观和宏观量子化的区别”
这时，餐厅的中年厨师从厨房里走出来，推着一辆镀铬的餐车：“各位女士先生，您的午餐好了。”
雅克看着他，眼光中有点犹豫不决，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接着说下去。中年厨师微笑着把菜端上餐桌，鞠了一躬，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他叫哈利-刘易斯，是个法美混血儿，之前是我的忠实仆人，现在……”雅克欲言又止。
罗志平静的对雅克说：“您现在担心他是和爱德华一伙的，会对您和我们不利，对吗？”
雅克大吃一惊，抬起头看着罗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