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官家登基后,汴京百姓一度也兴奋过。打倒了几个贪官,还抄了王黼的家,都让汴京百姓除了一口平日积聚的怨气。居家过日子,谁能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如意?
但是眼看两年下来,这汴京的日子反倒是越发艰难起来!说是北方金国人在作恶?但是北方金国此前就作恶多年了,也没影响到汴京百姓过好日子啊!
“如何新的官家上来了,百姓的日子就要过不下去呢?那还是官家和宰相的问题。”只是平时无人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所以哪怕吴敏、贾奕都无法真正探查到民意所在。
但是百姓却可以用脚做出选择的!听闻太上皇要南巡,原本就仓惶无措的汴京百姓瞬间陷入混乱之中。
民间百姓、胥吏们也纷纷逃遁相从。出宣化门时,为了争过浮桥,他们有往桥上爬的,有推人下河的,有大声咒骂抱怨的,有歇斯底里号哭的,生怕被太上皇丢下不管。
童贯眼见上皇的行程受阻,又担心这些人中混入奸细,不利上皇。急怒攻心之下,就命胜捷军以弓弩攒射,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桥上中矢而踣者不下百余人,百姓纷纷匍匐道路恐惧流涕。于是朝廷安排送行的那些谏官、御史们议论蜂起,更多无力相从出行的百叶也是幸灾乐祸,肆意堵塞道路。
现在是真的没法正常出行了,童贯、高俅只能吩咐手下儿郎在南城外扎下营寨,他二人再护送赵佶等宫室人员回皇宫休息。
童贯浑然不知自己惹上了巨大麻烦,朝中谏官、御史纷纷数落童贯之罪。赵桓不胜其烦,一日内连续贬童贯为左卫上将军,再谪为昭化军节度副使,又为吉阳军团练副使。
高俅这次倒没作恶,他平时的人缘还不错,也周济过不少人。所以这次虽然一起被御史弹劾,说他他贪欲很重,恃宠营私云云。终究没有获罪,只是令他回家思过去。
赵佶却是在宫里团团乱转,此前父子摊牌,那是甚的好话、歹话都说透了。这才争出一个出走汴京的机会,却忽然就因为白日的百姓相从就阻了行程?
这可是大大不妙的事情。甚至赵佶都没想到自己在百姓中还有这样好的声望,那么儿子赵桓又该作何想法?他的老师耿南仲,可是一直在离间吾父子呢!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南下,哪怕是出了城门,也好歹是一个出巡的说法。
赵佶叹息,若是这次走不成,以后可就难说了。于是赵佶当夜就潜出通津门,乘舟以行。也不及再去通知其他人等了,独以郑皇后、柔福帝姬并内侍数人扈从。
出城后犹以舟行为缓,则换乘肩舆。又以为肩舆还不够快,再于岸侧得搬运砖瓦船乘载疾行。是夜行数十里抵陈留,始馆于驿站,得衣被之属,欲市骏骡乘之。
这半夜忙碌下来竟然十分辛苦。船中饥甚时,于舟人处曾求得烧饼一枚分食之。赵佶吃着半块烧饼,居然文人诗兴大发,遂索纸笔一挥而就,立成《临江仙》一词,其词曰:
“过水穿山前去也,吟诗约句千余,汴河寒重雨疏疏。烟笼滩上鹭,人买就船鱼。古寺幽房权且住,夜深宿在僧居,梦魂惊起转嗟吁。愁牵心上虑,和泪写回书。”
写完之后,看看还觉得满意,于是唤过柔福帝姬来,要她设法将这首词寄去青州安兆铭处,顺便也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赶紧告诉他才好。
“你们成婚的大典,看来也只好在金陵操办了!”赵佶谓然长叹。他觉得此次已经很辛苦,麻烦也很多了。可他不知道,真正的麻烦远不止于此。
童贯一日就被贬官十几级,按说他就该倒霉透顶地在府中听处分才对。但他的三千胜捷军却不管朝廷这一套,何况朝廷的文书也要明日才能走完程序发布出来。
童贯今日还是大宋的广阳郡王,他夜半听到赵佶潜出汴京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特喵实在太危险了,汴京的歹人、奸细、无赖势力不要太多,何况梁方平都已失联了!
郭药师的军中,如今一点情报都传不出来。太上皇十几个人就敢出城,万一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这时候天还未亮,那是走甚的程序都来不及了。
童贯匆匆带人乘着黎明开城门时,飞马赶去城外的胜捷军大营,赶紧往陈留护驾而来。什么贬官、贬职的都不重要了,太上皇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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