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已经太原在望了,河北却还被阻在燕京、河间之地,寸步不得南下!更加让粘罕惊心的是,那个安兆铭掌握的海盗团伙,居然敢不按套路出牌,正在金州蠢蠢欲动!
他想干什么?粘罕用屁股都能想到!从金州渡海攻打平州,拦腰切断东路军的退路。这也是翰离不始终不敢放手在河北、燕京大战一场的主要原因。
金兀术在平州,所统兵力不过三千,多数还都是各族的杂兵。这些人平时维持一下地方秩序,收收税,管理一下后勤,还能勉强。用来作战?就想多了。
真正有战力的,只有他利用职务之便,拿南朝行贿他的钱粮,把他约略千人的亲卫队伍打造出来的“铁浮屠”,就是用钢铁武装到头尾的重骑兵。
可就算铁浮屠再厉害,他也守不住平州这么大的地盘。何况那样的重甲之下,铁浮屠根本不能及远。遑论平州之外,大金的东京辽阳,也在他金州水师的攻击之下!
特喵的说好是咱们女真攻打他大宋的,什么时候允许他们反手对攻了?!
此前朔州被围时,武州知州得到的消息,却是朔州陷落了。他是个文官,根本就不懂手下义胜军的那些忽悠套路。何况他还有大好风月等着挥霍,如何就肯以身殉国?
在契丹人耶律怀义的“苦口婆心”下,武州义胜军慑于女真强悍,于是暗通曲款通,很快就“劝说”知州放下身段,开门以迎王师了!
武州从围困到陷落,所费竟然不到一日时光!这让粘罕大为惊讶,不过还是告诫由壶谷寨东去雁门关的完颜银术可“今日至代州,与南军必有数战,万万不可小窥。”
代州是昔日大宋人抵御辽人的前沿,“外壮云州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柢三关,咽喉全晋”。代州与太原唇齿相依,雁门关更河东战略根本,粘罕故有此说。
哪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战事,再次令粘罕大跌眼镜!代州守将李嗣本,他本来就是燕云之地出身的汉人。他的手下,自然也是义胜军为主。
李嗣本或者还要装腔作势去率兵拒守,然而他的手下不干了,“汉儿遂擒嗣本以降”。代州也是一日而下!完颜银术可乘胜围攻崞县。
“义胜军统领崔忠,遂被重围”。听着斥候来报,眼看大敌当前,本应该同仇敌恺、共御外侮。却因为李嗣本的不战而降,他们相互犯忌,首先内讧起来。
同守崞县的宋军也没有朔州孙翊、赵公直那样的气度。代州西路都巡检使李翼就游说县令李耸道
“崔忠亦北地汉儿,贪利苟生,岂有忠节,怎可与他共守?万一内变,岂惟上误国家,吾属亦受祸矣。”周边众人闻言,沉默不语。
结果还没有等李翼要动手,崔忠就先下手为强,遂引女真人入城,焚楼橹,劫居民。李翼率军血战一晚,力穷被执,骂贼而死。
代州沿边安抚副使史抗率军顽抗,结果寡不敌众,英勇殉国。与他先后战死的,还有和张忠辅同守崞县的折可与,率士卒死战。他们一起寡不敌众被执,又因不屈而遇害。
到了这个时候,朔州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粘罕大军继续南下的话,他就要失去对朔州的军事威慑。单靠城下监控的四千军,实在不让粘罕放心。
朔州只需逮准机会突围而出?此后无论是北抄云州老穴,还是南塞雁门关隘,都够他粘罕喝一壶的。何况此前应州的那支宋军,究竟藏身何处,至今也没有准确消息!
所以粘罕才要派完颜赛里帅师回防,顺便尝试劝降赵公直、孙翊、赵诩的意思。他自然不知道,让他倾注了巨大期望的义胜军头领,已经在贺太平的枪口下“殉国”了。
无论如何,到了这一步,便是粘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杠过去,趁胜进军忻州。
忻州“翼蔽晋阳,控带云朔,南扼石岭之关”,本来就是屏障太原的最后屏障。它又向北承接云朔,又是河东北境的襟要之地。
粘罕仍以为,在此地定会有一场恶战。哪知忻州知府贺权再次刷新粘罕的认知下线,贺权根本懒得抵御,“开门张乐以迎王师”。
宗翰大喜,所谓兵贵神速,诸君可直驱石岭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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