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这几年营生很不好啊,去年你大侄子结婚,更加欠了一屁股外债。倒不是大哥推脱此事,实在是家中余粮不多了。如今只积聚了这两三石粗粮,都给贤弟你拿去如何?”
林小庄老实巴交的一个汉子,在族弟林小夏面前坐卧不安,末了搪塞几句话出来。
林小夏吃惊不小:“族兄,当日你租赁小弟这二十五亩田地时,说好是每亩每年三斗细粮。如今五年下来,收租的细粮应该是三十七石五斗才是,如何只是两三石粗粮?”
“咳咳,大兄弟,你倒说得轻巧呢。这耕田的辛苦,怕是你一天都没摸过呢。”林小庄的浑家蔡氏,忍不住从里屋出来插话道。
“不是大嫂说兄弟你,也太计较了!你说,就为你那二十几亩田地不要撂荒,我一家几口人,一年到头忙着撒种、耕作、施肥、灌水、除草、收割,哪样不是辛苦收上来的?
你这一张口就要三四十石粮食收走,却想叫你大哥一家都去喝西北风过活么?凡事总要讲些道理好波?”
“咳咳,”林族长看着林小夏求助的眼神,想想那个镶玉银簪,总要再出把力气的:
“大侄子,话呢也不能这么说死。当初你小夏兄弟和你定的田亩租赁契书还是在的。每年收多少粮食,那都是定数。当然,小夏这几年都没来收粮,也有不对地方。”
林族长叹息道:“不如这样,这粮食呢,折算出五年的漂没,就按朝廷收粮的规矩办,漂没三成,再折掉零头,算二十五石如何?也不拘都要细粮,我看粗细参半吧。”
“如此,咱家今年就没法过日子啦!”林小庄的浑家蔡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拍打地面:“我地那个天哪呀啊!”抑扬顿挫,安宁听得津津有味。
“算啦,算啦,那就二十石吧!”林小夏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让步道。
那蔡氏嫂子立刻不哭了:“却是要两年给你,今年十石,明年再十石。”
“这?明年却不许再漂没。而且明年的收租,也不能短缺。不然,小弟只好收回田亩了。”林小夏也实在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如此威胁。
“这,那行吧。不过这十石,家里也只得粗细参半拿出来。”林小庄搭话,一锤定音。
行吧,还能怎样呢?真要拉去打官司,小少爷的身份怎么遮掩?
“那些家具”林小夏还没说完,就被蔡氏再次打断话题。
“我说小夏兄弟啊,你可不能得寸进尺,竟是欺负你大哥老实吧?!当时你那些家具,风吹雨晒的,不是俺家好心帮你收藏保管,你说你还能剩下什么?
这些年来,光是帮你保管这些家具,就花废了俺家多少人力?如今你轻易一句话就要拿去!我地那个天哪呀啊!”
“一半吧,那就拿回一半家具吧?就算侄媳妇你说的都是理,这家具总是你兄弟小夏家的东西,总不能都漂没吧?”林族长实在扛不住那女人的咏叹调,帮着林小夏让步道。
行吧?眼看再无可谈话题,那就说好明天就要把粮食、家具送到家里。然后林族长再四处张罗族内的闲汉过来帮着修缮屋顶。
自然,即便是竹棒或者柴草,也都是那些此前借了林小夏家房顶棒瓦的人家凑出来。便是林族长家,也出了五六根竹棒,真心肉疼半天。
如此忙碌了一两日时间,三人总算安定下来。
安宁笑嘻嘻地把玩手上的镶玉银簪,忽然看着林族长家院子里的荷花,安宁大感兴趣,跳过去狠狠揪下几朵把玩。
至于那支镶玉银簪,却被失手丢落地上。他也不在意,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跟着二丫走了。
林族长看这小小的人儿虎头虎脑跑出去,想要提醒他地上的镶玉银簪,终究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十石粮食,细粮大约两贯一石,粗粮一贯多些一石,合起来也不过十七八贯钱。还要拿出一些去换油盐菜蔬,总之三人简省吃,大约三个月的口粮吧。
剩下的,就该自己想法子了?
林小夏有些颓丧。那日一路上的迷魂汤,算白灌了,到手的小娘子怕是还要飞走。不过安云儿却没他那么多龌龊,整日忙着打扫、整理房间院子,真是当成家去收拾了。
安宁也在苦苦琢磨,怎么才能生活下去。自己眼下身份特殊,开不了发财的金手指,这养生的银手指,总要弄出点名堂吧?不然,当真没法过日子了。
自己才六岁的身体,吃食的营养一定要顶上。决不能象这个时代人的寿命那样,胡乱活到四五十岁就匆匆挂掉,那可真是穿越之耻。
然而什么才能叫营养?当然是肉食啊。可即便这个时代味道不敢恭维的猪肉,放到屠户手里,也要几十文一斤呢,全家一天的生活费可就折腾没了。
所以,要营养,就要先发财。
要想发财,只能靠自己的小手段。
林家姐夫还在懵圈呢,指望不上啦,当真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