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祁恩眯起了眼睛,低沉着声音:“这还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啊!”他不想示弱,否则这何止是“不好对付”!
“是的,”跟郗鉴有过直接交手经历的祁洛点点头,“此人智勇双全,已是很难对付,不是孩儿长他人志气,永州恐怕……”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却用眼神告诉了祁恩。
祁恩淡淡凝视着她,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说的到底是什么?”
“义父!”祁洛自觉愧对祁恩,只能双膝跪在地上,“请恕孩儿斗胆,恳请义父为自己想一想,永州已是山穷水尽,封养部已经变天,义父是时候要为自己打算了!”她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是说到这样祁恩应该可以明白。
她没有立即抬起头,因为她害怕遭受祁恩的痛斥,她努力让全身紧绷起来,随时准备接受任何结果。
“所以……”想象中的愤怒咆哮并没有到来,祁恩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平淡中带着几分刺骨的冷漠,“……你的意思是,要我开城……投降?”
听到祁恩并没有预想中那么激动,祁洛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抬起头道:“义父,孩儿知道你忠义自持,从小也是这么教育我的,若不是到这个地步,我实在不愿意违逆义父的意思,可义父难道不知道么?永州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永王才是那个最应该负责任的,是他不纳良言,这才一败再败!”
“事到如今,也不瞒义父,孩儿这次回来是与郗鉴商议好的,他向孩儿承诺,只要义父开城献降,就绝不会害义父一根汗毛……”
“住口!”一声雷霆怒喝打断了祁洛的声音,还让她全身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太可怕,犹如狮子的吼叫一般振聋发聩,让人心生畏惧。
锵!祁洛还没有回过神,祁恩便抽出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朝她怒目而视,神情中既愤怒又带着痛心和失望。
“洛儿啊洛儿!”祁恩咬着牙,死死的瞪着祁洛,“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到现在也不知忠诚二字之深意!既然已经宣誓效忠,那不要说为此而亡,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岂能为了保一己活命,就背弃忠义?!你这是要让我背上不忠不义之名么?!祁洛,你太让我失望了!”
祁洛已经回过了神,表情也从震惊变成了平静,心中苦笑,事情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还好她也已经有所准备了,闭上眼整理了心绪之后她道:“义父,您对永王忠义了,可他呢?不听你的忠言,一意孤行,导致惨败!现在右龙武军已经包围了全城,攻城在即,难道义父以为还能守得住么?!”
“混账!”祁恩手里的刀动了动,“进攻还未开始,你怎知永州守不住?!若最后真的没有守住,那也是如你这般想法的人扰乱军心所致!你不要以为我养大了你就舍不得杀你!就凭你刚才那些话就是通敌之罪,我完全可以将你明正典刑!”
“义父!”祁洛依旧在苦苦相劝:“你这是愚忠!永王绝非值得为他粉身碎骨之主!刚才那些话你对别人说说也就算了,难道你以为能够骗得了我么?!义父你不也曾劝永王放弃永州么?!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祁洛!”祁恩怒吼了一声,接着道:“纵是如此我也不会背上背主之名!”
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祁洛首先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摇着头:“义父,既然这样,那您就杀了孩儿吧,孩儿大逆不道,逼义父背主,乱永州军心,罪该万死,请义父依军法处置!”
她的语气听起来已经下定了很大决心:“并请将孩儿之罪通告全军,如此其余还有如孩儿一般想法之人见义父可以大义灭亲,心中必然惶恐,就用孩儿这条命稳住永州军心,以偿还义父养育之恩!孩儿叩谢义父了!”说完,她极为认真的把头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