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衾安然归来,陆钦和元齐二人着实捏了一把冷汗。
经过这件事情,使得宇文相对朝局再一次有了全新的认识,不知从何时开始,阳平王惊讶的发现,朝中一些重臣的名字竟然莫名其妙的与一个地方串联起来。
以尚书右仆射郭焱为首的数名大臣近十天来频繁拜访西水别苑,幼王宇文嗣和薛棋那对孤儿寡母不知何时起竟然成了香饽饽。
更让人气愤的是,吕克岑之流在这些人的面前简直可以说是人微言轻,根本没有掣肘的可能,唯一能够与郭焱抗衡的便是三公之内的那位太师褚禹彦。
可是这位天子之师有个很不开窍的毛病,那就是死板教条,教出了一代明君之后,便一门心思的想要开枝散叶,稍有不对便会厉声苛责,让人听了尤为不爽。
正因如此,时人还为这位老人家取了一个非官方的封号:铜牙太师。
常言忠言逆耳鲜有人听,宇文相便是这么一位,虽然众皇子中铜牙太师最喜阳平王宇文相,而这位殿下也迫于形势将之纳入麾下,可是平日里没什么事,宇文相断然不会传唤褚太师,若非决断迫在眉睫的大事,遇到了都要绕道走,生怕被堵住之后便是一番醒言招呼。
可是这一次,宇文相却不得不见上一见这位北安铜牙了,斗智斗武之事宇文相向来来者不拒,即便是宇文豫和伊瑾联手也未毕与之匹敌。
可是拉拢朝中那些个终日数人一面的古板老臣却是个十分耗费脑力的活,宇文相久居甘凉将兵,与这些人更是不甚熟识,估计相遇时除了迫于尊卑行礼之外,连屁都不会多放一个。
宇文相绞尽脑汁也无计可施,只得在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派骆珙前去请他老人家过府一趟,宇文相深知褚禹彦好酒,特别备下了菜蔬果馔,还命骆珙着重强调一下特地开窖了两樽玉华醌。
骆珙去了,宇文相一面忐忑的等待着铜牙太师莅临,一面犹自研究着如何与柱国骠骑拉开这第一簇弓,前些日子的事情这位殿下一直耿耿于怀,本来想要逐个击破,却被暗度陈仓了一回,那口恶气若是不扬吐出来,又怎能在军将心中树立威严!
酒宴安排齐备,宇文相坐在了客位之上,而那主位自然而然便留给了太师褚禹彦。
虽然朝堂之上要分列尊卑,可是褚太师而言最在乎的却是辈分。
为此就连宇文相那位当朝天子老爹都颇为头疼,更何况自己这个孙子辈的王储。
堂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宇文相微微蹙眉,不多时,便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老夫姗姗来迟,还望王孙切莫见怪!”
宇文相赶忙起身,率着亲随上前迎接,转过门楣,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登堂入室而来。
那老者便是当朝太师褚禹彦,褚太师生得骨骼清奇,身材也颇为高大,一袭湛清棉袍被熟铜扣带紧束的尤为得体。
二人见了面,宇文相躬身拜道:“相儿拜见太师!”
“殿下免礼!”褚太师笑逐颜开的虚扶一把,遍布皱纹的眉眼霎时间眯做一条缝隙。
落座之后,宇文相赶忙命侍女献酒,褚禹彦轻酌一口,连连发出“好酒”的佳叹。
把盏一回,褚太师放下酒杯,朗声问道:“不知殿下请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太师说笑了,闲来无事,孙儿甚是想念,是以请得尊身对饮,并无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