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理认真的听着,没想到这个奚官令竟然说到一半忽然间停了下来,这让他着实不爽,面色不悦的问:“只是什么?”
“臣,臣不敢说!”
陈仲理真恨不得让金瓜卫士把这厮拖出去好好吃顿板子,但转念一想,此人欲言又止,其中必有蹊跷,是以耐着性子安抚道:“谢官令但说无妨,朕不开罪于你便是!”
谢培臻寻思了片刻,战战兢兢的自口中挤出一句:“臣仔细查验过,那具腐烂不堪的尸首,并非徐衾本人!“
“什么?”陈仲理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心情落差之大与此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培臻更是倒霉,差点就被这位失惊的皇帝大人一脚踹出去。
谢培臻见龙颜大怒,也不敢怠慢,赶忙自怀中取出一件东西,用那双颤抖的手捧给了逢九安,逢九安则是毕恭毕敬的转交给了陈仲理。
陈仲理将那东西握在手中定睛一看,一双精细的眸子眨眼间便腾出了杀气,那东西不是它物,正是梁客邱玖一直放在身上,晏陵军飞蛇卫的白银腰牌。
……
“没人能够在一世灵魂里承受两次死去活来的考验!之前那一次已经忘记回溯了多少个春秋,只记得那时的自己虽然算不得功成名就,却也是颇有作为。
身为中文系年轻教授一派的骁楚,许乐勤不仅精研国术,文化方面也小有建树,甚至还在某全国知名学府举办过围绕兵法和围棋融合学术的特别讲座,也因此为自己圈了不少的学术粉。
按照正常的路线发展下去,许乐勤一定会桃李满天下,最后和自己的爱人舒服的度过余生,去世时的追悼会上还会有莘莘学子敬献花圈花篮。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美梦一场,就在他与自己的另一半段妍妍女士结束了长达八年的爱情长跑之后,就在结婚的当天,一件怪事让他的人生彻底的变了。
还记得那是个雾霾严重的日子,黄道吉日已经到了,许乐勤欢天喜地,不避雾霾的率着自己亲友团组成的车队沿着高速公路一路东行,本想着快些接到自己的姑娘,可就在路过一处残破的古城遗址之时,不小心陷进了迷雾之中,当大雾散去之后,车队的其他人都很安全,唯独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准新郎许乐勤。
当许乐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怎么变成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儿,虽然还有些模糊的意识,却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是个很陌生的境界,至少在自己熟悉的史书中丝毫寻不见一星半点的痕迹,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一世的父母很完美,母亲贤惠知礼,父亲虽然有些严厉,却也教会了他不少东西,作为这个国度最能征善战大军的掌兵统帅,即便是积劳成疾了,也被天子任命成了兵部侍郎继续为国效力。
在这个时代,许乐勤另外一个名字和身份,他叫徐衾,是兵部侍郎徐皖的二儿子,父亲自小便将徐衾带在身边,经过耳濡目染之后,他的文治武功也开始变得卓越常人。
在这个时代,他的前二十年是顺风顺水却颇为辉煌的,十七岁接替了父亲爵位,与自己的挚友共同经营大兴国的皇属大军,更在十八岁时遇到了一位与前世未婚妻如出一辙的人儿,而且还是当朝宰相的孙女儿。
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总算得到了弥补,徐衾迎娶了段锦娘,在那个美妙的夜晚,之后的两年又是一帆风顺,似乎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就在宁德三年,命运再一次跟徐衾开了个玩笑,而且开得非常的大,当得知父母满门被抄之后,徐衾心如死灰,那时他才明白,免死金牌救得了自己却救不得家人,本以为命运掌控感在自己手中,却不料自己只是个命运的玩偶。
徐衾心如死灰,心中对这个叫做大兴的国度,这个曾经自己誓死捍卫的家园只有一种情怀,那就是无尽的恨意!”
平明时分,建康城外城的高岗上人烟寂寥,呜咽的夜风与氤氲的天空相契合,将这片地方显映得格外荒凉。
一个面色苍白,披着寻常素衣的清瘦男子在朱离和朔永安的搀扶下望着不远处那座有些幽暗的帝都城阙,而在素袍掩盖的左右肩胛位置,两道暗红色的血痕汨汨的殷了出来。
这人便是徐衾,只不过与为将时的飒爽英姿相比,此时他的面容上更多的是憔悴和恨意。
“我已逃出生天,尔等,血债血偿!”
微弱的声音在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回荡在帝都外围的高岗上,顺着肆虐的阴风飘向那座沉睡的皇城,那个充满仇恨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