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赵国境。
这一年,赵二世继位,改号为昌寿。
十年后,昌寿十年,赵国动乱,动乱之始为异性王侯邢奕。
邢奕,赵安平王邢峰之子,为二世候,组十三年前世袭候位,封地于赵国西北景阳。
邢峰本为赵国开国大将,随赵一世王戎马半生,才最终在东地开疆裂土建成赵国。
为此,赵王把西北景阳封赏给邢峰,景阳,地虽不大,但却是一个福地,赵国境内,这一片地出产的粮食可以养半个赵国。
邢峰死前,赵一世曾下令其长子邢奕承其位,接其封土,过后三年,赵王病危离世,传位于仅有的儿子。
赵王一生,妻妾无数,却只有一个儿子,就连女儿也是寥寥无几。
昌寿九年三月,作为赵国唯一一个异性候,邢奕起兵谋逆,攻下大半个赵国,却最终功败垂成,下了天牢,折了侯位。
赵王仁慈,与十二月斩下邢奕头颅后,不曾动过邢家三百口性命,邢家上至妻妾子女,下至奴仆劳役,全部被限制在京城内,终生不得入仕途为官,却免了丢了性命。
从此,赵王仁义之名传于天下。
赵国的冬天也尤为寒冷,雪至腰间,天寒地冻。
在赵都城内,有处囚禁罪大恶极且曾经富贵之人,传言说这里囚禁的人,从赵国初立开始,总共之囚过三人,一人为上任丞相,另一人则是赵国曾灭过的某位亡国王。
向来冷清的这里,就连守在这里的人,都是宫中禁军。
在最里面的牢笼里,又塞进了一人,那人虽然蓬头垢面却不失气度,即便是身在牢狱,那挺拔的腰也不曾弯过。
他双手不曾有任何枷锁,平日里每日三餐都是有酒有肉。
这天,天上又下起了一场大雪,茫茫如鹅毛,这样的天气,人们都在屋内温茶喝酒隔着窗子看雪,不知是想让它早点停还是多下点。
有一男人身穿金龙袍,身披雪貂衣,头带金冠,满脸的威严不可侵,这里的犯人,从没人能熬过一年,每年开春都是问斩然后昭示于天下。
那男人手中提着一个厚实的被子,腰间的上好玉佩随着他的腰身摇晃。他身后没有任何一人跟着。
男人让人打开了那个关着邢奕牢门的钥匙,他侧着身子迈了进去,来到邢奕身前,把厚实的被子放在地面上,被子洁白如雪,不染灰尘。
随后男人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身下是干草,邢奕摸了摸那个丝滑柔嫩的被子,抬眼望了盘腿坐在干草上与自己对视的男人。
“这料子,可是我命人挑选了整座渝南的蚕丝,耗时一月才织成的,寡人一经入手,便觉得天下最为柔软的女子柔荑也不过如此了,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渝南的蚕丝,号称是天下最好的,就连东周也有些许不如,精挑细选的渝南蚕丝,恐怕要堪称一绝了。
邢奕冷笑,丝毫不在乎那男人温和亲切的笑容,尤其是他口中那句“爱卿”更让邢奕心中愤怒。
“我已然成了刑徒,王上何必再来腌臜人?”邢奕把那个珍贵的被子甩开,背着手躺在干草上。
“王上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去吧!”
男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起身把杯子拾起,重新放在男子身边,又坐在了原处。
“你的家人,寡人不打算追罪。”他说。
邢奕微微一动,有些奇怪的看着方才温和的男人,他嘴唇微张,想要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可是谋逆篡反之罪,却不能纵容,即便他们是你的家人,他们会一直生活在京城内,平平淡淡的过上几代,富贵寡人不会给,也不敢给,可是平安,在赵国都城内,只要赵还存,寡人还是可以保证的。”
邢奕起身,盯住这位琢磨不透的王。
“王道无情,向来成王败寇,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声音低沉,似野兽,胸中满是愤怒,无处喷薄而出。
邢奕此生,最为在意的就是家人。
男人抬头想要看看天,可是却只能看到漆黑的牢顶。
“是啊,王道无情!”他喃喃自语,眼神恍惚,就算在他旁边的邢奕也不曾听清他的言语。
“你知道,为什么寡人称王却不称帝吗?”不等邢奕回答,他继续说着:“赵国虽为一国,可终究羸弱,西有猛虎,北有雄狮,我可敢称帝?王虽仍是一国之君,可王只是王,有寸土者可为王,有一城者也可为王,有天下者亦是王,但拥天下的王就是帝了,东周的王能称帝,大渝的王敢称帝,什么时候,我赵国的王也能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