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载和仙儿也没睡,他们听到我这边的声音,就跟商量好了似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都凑到了我的身边。
档案袋里是一份只有三四页的材料,这份材料没有封皮、没有装订,而且页码也不连贯。
梁厚载在一旁对我说:“看样子,这几页纸只是某个文件中的一小部分。”
我撇了撇嘴,也没多说什么,仔细起了材料上的信息。
材料开篇是一些不连贯的句子,这些句子里的大部分词汇用黑色水彩笔涂过,内容无法识别。
直到第一页纸的后半部分,黑色水彩的痕迹才彻底消失,出现了比较连贯的句子。
资料上说,刘文辉虽然继承了养鬼人和红衣降头两脉传承,但道行并不算高。他之所以难对付,也不是因为他的修为和传承,而是养鬼人和红衣将头这两脉的数百年基业,全都掌握在他手上。
养鬼人一脉数百年间炼化出的无数凶魂厉鬼,以及红衣将头数百年培育出的大量蛊虫,全都在他手上。
据可靠消息称,刘文辉已经在东乡摆下了百鬼大阵,这个阵法传自养鬼人一脉,他却将红衣降头的蛊术也糅杂了进去。
而我们这一次不但要抓捕刘文辉,还要将这个大阵彻底破除,光是那些为了布阵而被刘文辉安置在东乡的厉鬼、蛊虫,现在不除,日后必将遗祸百年。
但我们这次的对手,说白了,并不是刘文辉这个人,而是养鬼人和红衣降头这两脉的数百年底蕴。
而中原道门对于养鬼人的传承以及蛊术都不太了解,所以,用番天印来破阵,应该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由于番天印可镇天底下一切邪气,只要用它镇住阵眼的炁场,大阵必破。
这就是我必须跟随师父一起行动的原因。
资料上还说,刘文辉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丧心病狂。用两个宗门的所有底蕴来布阵,看起来很厉害,但以刘文辉的道行,根本没有能力控制这个阵,别说是他,就连当年的李老太条,也不敢贸然用养鬼人一脉的所有底蕴和我师父对抗,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连她也无法同时控制那么多厉鬼。
写这份材料的人推测,刘文辉如果真的启动大阵,极有可能会因为修为不足而导致大阵失控,到时候,百鬼和虫群四散,极有可能引发一场更大的危机。
材料上能辨认出来的内容大概就只有这些了。
看完这份残缺不全的材料,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仙儿就在一边问我:“这是什么破文件啊,重要的信息全都被涂黑了!”
我叹了口气:“我和梁厚载在庄师兄供职的那个机构里,只算是外线人员,有些核心的东西,我们是不能知道的。”
在我和仙儿说话的时候,梁厚载一直是一副沉思的表情,片刻之后他才问我:“道哥,庄大哥刚才留下文件的时候,是想让咱们给想个行动方案,可我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种方案啊,没有别的选择。”
我说:“嗯,刘文辉在他的阵法里糅杂的东西太多,想要发动大阵的话,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目前来说,咱们只能集中所有优势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冲击阵眼,防止他发挥出大阵的全部威力。”
梁厚载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片刻之后,梁厚载又对我说:“其实现在想一想,当初刘文辉出现在店子村的时候,就是咱们抓捕他的最佳时机了,可惜了,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手指尖溜走了。”
见梁厚载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我笑了笑,对他说:“材料上虽然说刘文辉的修为不高,但这也看和什么人比,和我师父、陈道长他们比,刘文辉的道行可能确实不高,可和咱们比呢,我想,不好说吧。你想啊,如果这个刘文辉和方雪梅是一个级别的,咱们当时贸然出手,肯定制不住他,当时屋里的人也快醒了,万一咱们没抓住刘文辉,还被杨聪他们夹击,我估计,不但咱们几个要完蛋,咱们在店子村的行动也要泡汤的。哎呀,所以说嘛,这种事,本来就是有很多不确定性的,没必要懊恼。”
仙儿凑到我跟前,用一种很惊奇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她干嘛,她咂了咂嘴,说:“以前碰到这种事的时候,都是梁厚载劝你来着,现在怎么反过来了?我感觉,在店子村走了这一趟以后,你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化了。”
我笑了笑,说:“见了王磊当时的惨状,说实话,最初是震惊,觉得他可怜,可通过他,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仙儿朝我眨眨眼:“想通什么了?”
我说:“我是觉得,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