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轼,为何今日所作所为尽皆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瞧着架势莫非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见我不成?
心念及此,崔文卿当先想到的就是王安石。
然而转念一想,却又摇头失笑。
先不说王安石贵为当朝丞相,可没多少闲工夫来见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单是王安石日理万机之责,也不可能有闲心来这里约见于他。
不用问,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想到这里,崔文卿心内好奇更甚,便跟着苏轼顺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过去。
人还未行至池中凉亭,便见亭内正有一个须发白斑,身穿深蓝色袍服的老人对着池水负手而立。
只可惜老人背着身子,却是看不清楚长相,然那腰身挺拔得却极其笔直,给人一种坚韧不拔老来苍松之感。
待行至凉亭边缘,领先崔文卿一两步的苏轼忽地止住了脚步,崔文卿见状,也急忙停步。
只见苏轼对着那位老人的背影深深一躬,亢声言道:“恩师,学生已经将崔文卿请来了。”
闻言,亭内老人霍然转过身来,锐利如刀的目光朝着崔文卿一扫,脸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容,开口道:“崔文卿,咱们又见面了!”
恰如被一记沉雷集中了头顶,原本脸上还挂着轻松之意的崔文卿霎那间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安石!居然是王安石?!
原来是他想要见自己!
瞬时之间,崔文卿又是惊讶又是震撼,愣怔怔的看着王安石竟是说不出话来。
王安石捋须笑道:“崔郎乃府州声名远扬的人杰,目前又忝为国子监学生会主席,老朽突兀邀请,倒是有些冒昧了。”
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却又透着一份发自内心的亲热,光凭这一点,便令崔文卿大感激动,连忙深深一个长躬,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小子崔文卿,见过安石相公。”
王安石笑着摇手道:“今日休沐,出门在外也不要相公相公的叫了,崔郎就把老朽当作一忘年之交便可。”
一听忘年之交这句话,崔文卿顿时大感荣幸。
能够成为王安石的忘年之交,说出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毕竟这位丞相,可是华夏从古到今有名的名相啊!
崔文卿还记得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学过王安石所主导的熙宁变法,他那时候就对王安石钦佩万分,今日王安石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当真让他如感梦境一般。
心思闪烁间,王安石已是邀约崔文卿入座。
座位是凉亭内普普通通的石桌石案,桌上煮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热茶,阵阵幽香茶气冒出,使得人大感身心舒坦。
陪坐一旁的苏轼亲自提起铜制茶壶,为崔文卿和王安石各斟满了一盏热茶,其后便默然无语,显示出他今日的陪客身份。
王安石抬起手来指着崔文卿面前的茶盏笑道:“崔郎,先来试试老夫的茶艺如何。”
一听此话,崔文卿这才知道原来此茶乃是王安石亲手所煮,一时之间大感意外。
不过今日令他感觉到意外的事情着实太多了,故此也见怪不怪,连忙捧起茶盏轻呷一口,心内却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