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易在前领路,经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宽阔的巷子之中。巷子尽头,好大一株老榕树,枝繁叶茂,直将树下三栋小屋盖住,春天新长的嫩叶,雨后透明如片片碧玉。
众人刚踏进巷子,便觉得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宜兴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韩氏夫妇将马儿拴在树下,正要拜门时,苏千易却苦笑道:“我们回来晚了,门是锁着的,看来我家老祖宗又出门去了。”
韩老五闻言不由皱了眉头,道:“那实在不巧,我们明日再来拜访?”
苏千易忙取出钥匙来,道:“他总会回来的,大哥嫂嫂先随我进屋坐坐罢。”
韩老五还未答话,韩夫人抢着说道:“既然来了,等一等,却也无妨。”
眼见韩夫人之意甚坚,韩老五不能不允,只得点头,同苏杨儿等人入了小屋中。
苏杨儿还是首次来到苏翁家中,她曾听闻苏翁家业颇大,却没想到住处竟如此寒酸,但见屋内家具摆设陈旧,并无可称道之处,惟有墙上一副字画挂到了极显眼处,她不懂这个,瞧了一眼,便不再去看,只好奇问道:“你和苏翁平日就住在这儿么?”
苏千易摇头道:“我住在自己家,得暇时才会来这里。”
说罢,他招呼众人坐下,端来茶水点心后,又急匆匆跑出屋外,片刻折返,手中却多了两枚熟鸡蛋,还冒着铮铮热气,显是刚煮好的,他也不怕烫,便这样握在手里,径直坐到苏杨儿身旁,把鸡蛋壳敲碎了,拿布裹着伸向苏杨儿额头。
苏杨儿见了,立时知晓他要为自己消肿化瘀,可见他额头上的伤势比自己还严重,他却一心一意的想着自己,不由颇为感动道:“我自己来罢,你头上的包可比我大多了。”
苏千易忙道:“你别乱动,你自己敷不准的,万一留疤了,老祖宗还不打死我?”
苏杨儿怔道:“我自讨苦吃,他打你作甚?”
苏千易模仿着苏翁的口气道:“他肯定会说,臭小子,我让你出去买茶,你跑去和人打架,打不过人家就算了,还让咱家的宝贝杨儿给人伤了,要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苏杨儿不禁莞尔,道:“你胡说,苏翁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苏千易叹了口气,道:“你是没有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
见到二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密,韩老五与韩夫人也不禁相视一笑,可随即韩夫人又板起了脸,道:“韩老五,你瞧瞧人家小兄弟待妻子多好。”
听到这话,苏千易忙解释道:“韩夫人,你误会了,我同杨儿不是夫妻。”
韩老五也摇头笑道:“夫人,苏兄弟与这小妹妹同宗同姓,自古以来,同姓不婚,又怎么可能是夫妻呢。”
韩夫人登时哑然,歉然道:“我把这事给忘了,姊姊口没遮拦惯了,你们不要在意。”
苏千易却又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本朝律法,同姓不婚,是说五服内不婚,至于我同杨儿只有一个远曾高祖,她这一支早就断了香祠,只是……”他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了,苏杨儿本来听得莫名其妙,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同姓不婚?”
苏千易见她不懂,忙道:“没什么,只是韩夫人将咱们干系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