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人是贵族和僧侣的敌人,是撬动王国基石的匪徒!您是这个意思吗?”狄奥克突然打断了拔都的陈述,这在两人的交谈中还是第一次。(看啦又看♀手机版)
“是的,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拔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头蜷缩着的猛虎突然露出了爪牙,这种感觉让他有点不舒服,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这两者并不矛盾!将军!”狄奥克回答道:“颂参在底层的农民中有很高的威望,在反抗英国人的战争中,毫无疑问他对您和国王都是很有用的,但是他的行为触犯了神圣的律条,无论是国王还是神佛都无法容忍他生存下去!”
“你说的对,狄奥克!”拔都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眼前这个缅甸贵族的看法。作为一个在缅甸居住了相当长时间,对缅甸社会有一定了解的顺国武官,拔都对于缅甸国内农民的生活状况是有一定了解的。当时的缅甸的社会形态还处于一种中古时代的社会状态,国王在征服了大量氏族部落的土地后,建立了封建国家,从名义上讲,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国家——也就是国王的。而国王则将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民分给效忠于他的贵族和寺院。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国王、贵族、寺院则以村社为单位向农民收取实物形式的各种地租,如果没有其领主的同意,农民是不允许擅自离开自己的村社的,从某种意义i讲,他们和土地一样,也是其领主的重要财富。由此可见,当时的缅甸农民和大顺的同行相比处境要恶劣的多,他们不但没有人身自由,更不要说拥有自己土地的权利了,与其说是自由农民,更不如说是农奴。
而孟既发动的军事政变打破了这一局面,大量征发的士兵和民夫给缅甸农民带i深重灾难的同时,也打破了他们身上的枷锁,他们第一次获准离开自己的村社,去像蒲甘这么遥远的地方,被压榨走了最后一粒粮食的村社也发生了破产,大量的农民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土地,向任何可以活下i的地方流浪。这在和平的年代是不可思议的。在这个过程中,农民中的杰出者增长了见识,并开始对过去奉若神明的信条产生了怀疑,而颂参则是其中的代表,于是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便爆发了。
这也是为什么缅甸贵族和僧侣们为什么如此痛恨颂参,为什么绝不肯放过他的原因。颂参提出的要求是把土地分给农民,提出了给农民直接拥有土地的权利,这也就动摇了现有体制的根基,如果他能够成功,贵族和僧侣脚下的土地就会裂开一条缝,把他们全部吞没在深渊里,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可怕的呢?
“将军,如果您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请不要着急,贵族和僧侣们有足够的耐心,但有一点请您记住,颂参必须死!”狄奥克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是如此的有力,以至于拔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着狄奥克离去的背影,拔都陷入了沉思,从上司i的命令和狄奥克的建议同出一辙的一致,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已经是很明显的了,本i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很安心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拔都还是觉得心中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不痛快。
“i人!”拔都突然大声喊道,随即他对进i的传令兵下令道:“你去从我的卫队里抽五个士兵i,去这个地方——”他从怀中取出的纸条上念出了那个宅院的名字,“在正门贴上封条,禁止任何人从大门出入!”
“是,大人!”
在拔都为上司的密令而苦恼的同时,颂参却处于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幸福中。在蒲甘城外损失了大量印度雇佣兵的英军在脱离了战场后,就迅速沿着伊洛瓦底江水路撤回下缅甸去了,而无论是顺军还是从曼德勒增援的王国新军,都只是占领了蒲甘城极其附近区域,而广大的农村区域就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而起义军则充分的利用了这个空缺,他们打出了王国新军中缅甸大都督的旗号,以镇压与英国人勾结的奸细的名义,打开了一个个贵族和僧侣庄园,将粮食分给了附近村社饥饿的农民们。更重要的是,颂参还以新上任的国王和长公主陛下的名义,将这些庄园的土地分割成小块,给附近村社的农民们,并以王国的名义给他们发了地契。当看到成千上万被沉重的生活压迫的形容枯槁、面无表情的农民们被告知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再也不用把自己辛苦种出的白米交给贵族老爷们之后,表现出的那种惊喜若狂,颂参就觉得自己先前所忍受和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野猫、鬼影子、还有其他死去的兄弟们,你们在天堂里安息吧!”颂参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向着东面祈祷道:“你们的血没有白流,活下i的人们不用再在别人的土地上流血流汗,自己却饥寒交迫了!”
“首领,首领!”一个声音打断了颂参的祈祷,他睁开双眼,只见土行者气喘吁吁的跑了过i,脸上满是激愤之色,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把那几个混蛋带上i!”土行者回头大喝了一声,便看到几个被捆得和粽子一般的汉子被拖了上i。
“首领,这几个家伙是逃兵,请问该怎么处置?”土行者气喘吁吁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