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西突厥别部,回纥治下的主要种族之一。葛逻禄人阴险狡猾,不是什么好东西!嗯,他说他是回纥的大汗阿尔斯兰派来和我们议和的,他还只是副使者,此外还有一个正使者。”
又听了一会,张迈注意到杨定邦、郭师庸等的神色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怎么了?”
“原来那支轻骑兵不是进犯的部队,只是个使团。”杨易说。
那支轻骑兵只是个使团?张迈听说后也松了一口气,便现那谋落乌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一下,笑道:“小使此来,并无歹意,还请杨将军引导,求见贵部领。”
杨易叫道:“你要求见我们大都护,有什么企图?”
“大都护?”那使者谋落乌勒微微一怔,回纥人和新碎叶城之间虽然有骚扰攻掠,却无正式往来,所以回纥人对安西唐军内部的组织情况完全无知。
杨定邦喝道:“阿易,这里轮得到你开口!”
杨易低头不敢再说,谋落乌勒却笑了起来:“你们汉人有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阿尔斯兰大汗也有这份仁心。贵部与我汗国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但那也是误会所致,我阿尔斯兰大汗宽宏大量,有意不计前嫌,与贵部言归于好。”顿了顿又道:“我汗国虽不明贵部详情,但料来这西北苦寒之地,也养不了多少兵马,贵部能出奇制胜,杀我大将,败我大军,军谋兵略甚是令人佩服,不过那数千兵马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军国大事,终究还是要以实力说话,我回纥汗国东临天山、西接大食,南跨葱岭,北囊荒漠,马背控弦之士二三十万,若真有什么企图,挥师而进、万蹄踏平就是,也不需要用什么计谋。”
张迈听他这番话软硬兼施,而且对方那句“西北苦寒之地养不了多少兵马”更是直指安西唐军家底无多,杨易怒冲冲地就要反驳,但被杨定邦以眼神压着,终究不敢说话,杨定邦哈哈一笑,说:“西北虽是苦寒之地,但我军自有谋生之道!回纥兵力虽盛,但兵事凶险,人多不见得好办事,千里远征之下,也未必就操必胜。不过阿尔斯兰大汗既有善意,我军亦不能失礼,还请使者下帐休息,明日我当亲自护送贵使往见我安西大都护。”
谋落乌勒微微一笑,告辞离去了,杨易等他一走,忍不住道;“叔叔!这些葛逻禄都不是好东西,当年咱们与大食会战怛罗斯,要不是葛逻禄在背后插我们一刀,何致落败!回纥忽然派了使者来,多半是有什么阴谋!咱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张迈听他提到怛罗斯,心中一凛。唐军当年与大食在怛罗斯争衡惜败,那是中华文明的势力在中亚消退的重大关键,也是大唐军民心中永远的痛。他在星火砦时曾不知一次听郭洛等谈论那场战争,知道当时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率领安西都护府两万汉军外加藩属国盟友宁远、葛逻禄一万人,与大食呼罗珊总督调集的三万阿拉伯骑兵会战于怛罗斯,结果葛逻禄勾结大食,在阵后偷袭唐军,导致安西唐军精锐损失惨重,由此败北,此后安史之乱生,大唐心腹患起便无暇顾及手足,大唐因此而丢失了上千里的国土!
郭洛等人提起此事无不咬牙切齿,郭师庸却道:“上百年的事情了,还提他做什么?如今葛逻禄也被回纥人统治了,这个谋落乌勒不过是代表阿尔斯兰来和我们谈判,你扯出葛逻禄干什么?”
“讲和!讲什么鸟和啊!”杨易道:“特使不是说了吗?咱们大唐已经复兴了,随时都会出兵,咱们还是听特使的,一边养精蓄锐,一边拯救流落在西域各地的唐民,把所有亲唐的势力都团结起来,规复西域!若是力有不及,那就率众东归,打通河西走廊,背靠中原,然后再打回来,响应长安的号召,那才是正途!讲什么鸟和呢,白白折了士气!按我说就该马上斩了这谋落乌勒祭旗,跟着连夜围攻,灭了这使团……”
他还没说完早被杨定邦喝住:“你疯够了没有!你以为现在的西域还是东汉时班三十六人就能横行的景况么?哼!再说了,两军交战,不杀来使,你说什么祭旗,都是混账话!”
杨易甚是不服,手肘撞了张迈一下:“迈哥,你怎么不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