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场,凌肖汇入大街人潮,直奔镇东而去。
此时,火辣的太阳、躁动的空气、拥堵的人潮让整个城镇陷入一座熔炉中。
“滴”“嗒”“滴”……
汗水洒落青石地板的声音微不可闻,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的脚步声混乱无序,随着人潮的涌动,此起彼伏。
凌肖顺着人潮连续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一座府邸前。抬头一看,朱红大门紧锁,门外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的铁塔大汉持枪而立。
他眼前的这座府邸,赫然是凌府无疑。凌府贵为云沧镇三大势力之一,长期盘踞在云沧镇东门,整体由外府、内府、中枢组成。其中外府占地面积极广,是淬体境的普通成员起居和修炼之所。内府,唯有达到凝气境成为一名修士后,方可踏足。中枢,则汇聚了凌家所有的高层人员,乃重之重地,严禁一般成员出入,其内部等级之森严可见一斑。
作为一名小小的旁系子弟,凌肖自然是没有资格
通过正门的。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加快脚步,往一旁的偏门走去。
相比正门的大气磅礴,偏门则显得有些简陋。
偏门前,一个年过半百、留有花白胡子的老者此时正躺在睡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把脸遮住了,只余下鼾声如雷。
“吴伯。”
凌肖从那经过时,恭恭敬敬地道了声。
“谁啊?”
老者听到声音,拿下蒲扇。片刻后,睁开了模糊的双眼,看到凌肖站在一旁,起身打了个哈欠道:“原来是你小子。几天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是我,麻烦您老先开个门。”
“稍等。”
吴伯把袖袍一挥,偏门竟自内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弯弯曲曲的过道。
“再过一个月,就是凌家大典。你小子可准备好了?”目光落在凌肖消瘦的脸上,吴伯忽然问道。
凌肖闻言,罕见地低头,显得有些沉默不语。
看到凌肖一副消沉的样子,吴伯心中一叹,语重心长道:“这件事,吴伯也帮不了你,你只能靠你自己。”
“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力的。”凌肖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抬头看着吴伯,眼中流露出一抹坚韧之色。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不愧是她的儿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吴伯开怀一笑,道:“快进去吧,别让你娘等急了。”
“再见,吴伯。”
告别吴伯,凌肖很快消失在过道。
……
半刻时辰后,凌肖出现在一座大院前。此院为东郭院,是他们这一支脉平时居住的地方。
推开院门,凌肖举步迈入,迎面扑来一股久违的清香。
放眼一看,只见院中铺着一条鹅卵石道路,曲曲绕绕,两旁则开辟了灵田亩许,里面种植了许许多多、奇特的异草,晶莹闪闪、清香飘溢。
走过石道,穿过回廊,迎面撞上几个豆蔻年华的婢女,身着青色衣衫,胸前微微突起。
“这不是肖少爷吗?竟活着回来了。”
“真是命大,连那种地方也不收他。”
…
婢女们一见来人,像是活见了鬼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凌肖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在她们说话间,直接擦身而过。这些年难听的话他还听少了吗?如果谁说的话他都要在意,那他还不得英年早逝。
他现在惟一关心的是芸娘,也不知道她这几天过的好不好。一想起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她,凌肖面上不由写满了激动之色。
时间总是在期待中缓缓行走。
终于,在一间破败的房屋前,在一株苍翠大树的树荫下,凌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此时正在搓洗脏衣服,双手浸在凉水中,冻得通红。
看着这道身影,凌肖眼睛中渐渐泛起一层朦朦细雾,下意识喊道:“芸娘。”
女子身心一颤,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正好看到一道矫健的身影飞来,扑入她怀里。
“芸娘,我回来了。”端详着眼前这张尽显憔悴的面容,凌肖轻轻道。
李芸眼圈一红,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抚摸着凌肖不再稚气的脸庞,心痛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肖儿,是娘让你吃苦了。”
“娘,没事,我都是大人啦,吃点苦算什么。”
凌肖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对了,娘,你怎么干这么重的活?秋燕和雪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