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颤抖的覆上水杯,那澄澈透明的液体在杯内微微晃动,她盯着,良久,才开口:“我听说,几年前,你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撄”
北梵行这一生过的挑剔又洁癖,除了跟文卿卿那四年的无性婚姻以外,只谈过一次恋爱,只维持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听说她把自己整容的几乎可以跟南二少夫人以假乱真,听说多年前她爸妈因为得罪了南总锒铛入狱,还听说后来她被你金屋藏娇了。”
安萝说着,抬头冲他笑了笑:“其实做人有时候真的不需要太较真的,赝品又怎样?只要她长的足够像,性格再打磨一番,这么多年来你的遗憾就会得到弥补了。”
听说的还挺多的。
北梵行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的确金屋藏娇了,这么多年来,我把她圈养在别墅里,供她吃供她住,但如果你‘听说’的更多一点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去看她一次过。偿”
安萝没大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藏这个娇不是因为她长得跟小满多像,只是因为她的肾脏跟小满的相匹配,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这就是在弥补我的遗憾,在她年幼,最信赖我的时候,背叛且强行掠夺她一颗肾脏的遗憾。”
至于没能得到她,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她跟南慕白日渐如胶似漆,有些感觉,渐渐的也就放下了。
大概,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东西存在,如果一开始就注定了她是他的,老天就不会安排她的肾脏跟他妹妹的相匹配了,也不会让她在他眼皮底下过了十几年却始终无缘相见,也不会在他跟她终于相遇的时候,安排她跟南慕白相遇、相知、相爱……
万般情深,奈何缘浅。
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熬过去了,一切就淡了。
冗长的沉默,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声打断。
北梵行接起来,听了没一会儿就挂断了:“回北宅一趟吧,小北好像强迫你妹妹给他洗脚,结果被洗脚水泼了一身,正在发脾气。”
安萝愣了下,忙不迭的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要不我们搬出去吧?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他得动手打安宁。”
“放心,不打女人是小北人生第一大原则,没事。”
“他不打,不代表不会让别人打啊!”
“那不然我把小北赶出北宅?”
“……”
……
花了好大工夫才把北三少的毛捋顺了,从偏楼出来,整个人都快累瘫了。
好在洗脚水没那么烫,要不直接那么泼上去,非得给他毁了容,也难怪他气的跳脚嚷嚷着非要把安宁剁了丢海里喂鲨鱼……
还是走吧。
再这么闹下去,她快要神经衰弱了。
在喷泉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有微微的水滴溅到脖颈处,冰冰凉凉的刺激的她浑身都哆嗦了下。
一转头,借着喷泉边缘一圈闪烁的小霓虹灯的灯光打量着水波荡漾的水池。
忽然就想起来之前她抛进来的那枚硬币了,几年前大冬天的,她过来的时候还顺便进来找了一会儿,被北梵行发现了,逮着她跟邓萌一通训斥……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很快就回去换了一套邓萌的衣服,但手脚还是被冻伤了,养了一个多月才好的。
这会儿虽然已经入秋了,但天气还不算特别凉,她伸手,指尖滑过水流试探了一下,还算可以。
这么想着,卷了衣袖,把鞋子脱了放到一边,又把裤腿卷起来,确定不会被水没过后,才进去了。
喷泉的水流不断的变幻着方向,她一边努力闪避着一边弯腰在水池底部的七彩石堆里摸索着,还是很快被喷成了只落汤鸡。
怎么没有呢?她当时明明记得落在这附近了。
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浑身已经湿透了,瑟瑟秋风一吹,整个人都冷的打哆嗦,索性直接跪了下来,除了脑袋,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水里。
就不信今天找不到它!!
“过来。”
远远的,听到一声熟悉的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
她愣了下,一抬头,就看到西装革履身材挺拔气质疏离的男人单手插在口袋里,正在叫一个巡逻的警卫。
警卫一路小跑着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北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看到那只鸵鸟了么?”
男人半转了个身,拿下巴指了指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的安萝:“盯紧了,就让她今晚在里面泡一晚的澡!早上7点钟前,她出来了,你就从北宅出去,明白?”
警卫呆了呆。
安萝脸色一变,忙不迭的挣扎着从喷泉池水里爬了出来,带出一身的水,远远的绕开他就往主楼跑。
……
卧室里,刚刚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正擦拭着头发,门就被打开了。
握着毛巾的手指微微一缩,她咧咧嘴,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男人盯着她,抬脚将门踢上,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覆着一层骇人薄冰:“你是智障还是痴呆?想找,白天找不是更方便?让女佣替你找不是更简单?非得自己还非得晚上下水去找?”
安萝唇瓣哆嗦了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北先生,你这话说的有点重复啊,智障跟痴呆他其实是一个意思……
但潜意识里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在这个时间点,最好别作死的去犟嘴……
顿了顿,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他:“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难道不是进去摸鱼的?”
“……”
安萝默了默,然后就看到他忽然扬手,然后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叮的一声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下落的时候,本能的抬手接住了。
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怎么会在他这里?
那晚他明明醉到极点了,连坐都要坐不稳了的样子……
像是听到了她脑海中的嘀咕声,男人不疾不徐的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身后,慵懒的睨着她:“刚好我有个特点,不论醉的多厉害,都不会出现断片儿的情况。”
安萝咬唇,握紧掌心的硬币。
没必要心虚,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她当时也没跟他告白,也没偷亲他的,有什么好丢脸的。
“哦。”
她淡淡应声,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点:“我就好奇它还在不……”
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眼前男人突然开始脱衣服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睁大眼睛,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你……你你你干嘛?”
北梵行随手将脱下来的外套丢到一边,起身继续解衬衣的纽扣:“是我先洗?还是你先洗?还是一起洗?”
安萝小脸微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警惕的打量着他,半晌,干笑一声:“哈、哈哈哈,别闹了,晚上不适合说笑话。”
北梵行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我的话听起来很像笑话?”
安萝觉得自己唇角笑的都快抽筋了。
男人不疾不徐的从她身边走过,轻飘飘的留下一句:“那就我先洗,提前预告一下,今晚会用5种不同的姿势,你可以先猜测一下,看有没有猜中的。”
安萝:“……”
跑吧。
哗哗水流声响起的时候,脑海中唯一残存的意识,就是这个了。
赶紧跑。
这么想着,头发也顾不得擦了,丢了毛巾就开溜,刚刚打开门,迎面就被一只男性手臂挡住了:“抱歉,北先生吩咐您今晚不能出这个房门半步。”
安萝盯着他看了两秒钟,估计就算求他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后,果断关门回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定会为你开一扇窗。
既然门被关上了,就从窗走吧。
这是二楼,如果她把床单绑在身上,应该能缩短很大一部分距离,到时候直接跳下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