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救援丰邑吗,有这么难下决定?
“将军,你是担心与魏王交恶吗?”陈乐试探着问道。
“不是。”共尉摇摇头,声音很清晰,他看了看陈乐和6贾,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心中的担忧。看着这两个亲信,他想了好久,才说道:“我担心这个刘季。”
“担心刘季?”陈乐不解的看着共尉,忽然笑了:“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就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义军将领,眼下老窝被人占了,惶惶如丧家之犬,来投奔将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将军出手相助,他自然要感恩戴德,誓死追随将军,否则,他如何立足于世?”
共尉看着侃侃而谈的陈乐,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个陈乐是个聪明人,但是他的心思太贵族气了,无法揣摩到刘季这样的人的想法。他又看向6贾,6贾抚着胡子,眯着眼睛,沉思道:“将军说得对。这个刘季并非真心投靠将军,他是逼得走投无路了,这才来向将军求援。而且他只说归顺陈王,不是说归顺将军,是个可进可退的说法。将军如果答应了,那就是相当于承认他也是陈王的部下,要与他平起平坐。如果不答应……”他笑了笑:“将军,只怕他会转而去陈县向陈王求救,将军还是无法向陈王交待。”
共尉苦笑着点点头,6贾这句话,算是点到了正题。他之所以这么犹豫,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陈乐歪着脑袋看着6贾,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明白了。他想了想,“将军,虽说如此,可是刘季现在的实力这么弱,他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无法实施。将军现在如果吃掉他,虽说可以除掉一个隐患,但是也会对将军的名声造成很大的损失,恐怕会得不偿失。”
共尉无奈的点点头,要不是担心这个,他还至于这么为难。
“将军要留心这个人并没有错,但是眼下还得从周巿手中夺回丰邑。其他的事,只能以后再说。”陈乐站起身来,恳切的拱手说道:“请将军着眼于大局,不要因小失大。”
6贾也颌表示同意,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共尉。共尉见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也只好应了。“逍遥,这次由你去丰邑见周巿吧,不管怎么说,他还曾经是陈王的人,何况我们和魏咎还有点交情。”
“喏。”陈乐一口答应。
雍齿中等身材,但是很结实,白净的面皮,两道浓眉,一对大眼,颌下一把短须,看起来很威猛。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乐,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道:“你家将军接受刘季投降了?”
陈乐点点头,微笑的说道:“大家都是义军,哪有什么投降不投降的话。”
雍齿撇嘴一笑,站起身来,背着手在陈乐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忽然在陈乐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陈乐:“陈大人,你和刘季这个人相处时间太短,想必不知道他的禀性。这个人贪财好色,游手好闲,黑白通吃。挖绝户坟,撬寡妇门,他什么都干过。明明欠了人家酒帐不还,还硬说人家是自愿的,这等恶棍,连他亲爹都看不上,我雍齿也看不上。我虽然是个粗人,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本事,可是也不想跟着他混了。既然先生来了,承共将军高看,还把我们当义军,我雍齿就卖你们一个面子,把丰邑给你们。不过,你可听好了,我是把丰邑给共将军,不是给刘季那个竖子。”
陈乐微微一笑:“大人明于事理,我替我家将军谢过大人。”
“好说。”雍齿爽朗的一笑,大方的摆摆手:“我雍齿与你家将军没有交情,可是魏王帐下的将军周叔关照过,魏王在陈县时,与将军有过约定。这个面子一定是要给的。但是我提醒你们,刘季可不是省油的灯,在他的心里没有道义这两个字,必要的时候他连老子都可以不要,更别说你们家将军了。陈先生,千万不要做了好心的农夫,却被蛇咬一口。”
陈乐心中一惊,共尉担心刘季,还可以说是出于对权利的争夺,那么这个原本是刘季手下的雍齿如此评价刘季,就值得注意了。难道那个看起来相貌堂堂的刘季果真是个没有什么道义可言的恶棍?看来回去还真得提醒一下将军才是。
雍齿走了,他把自己的家人全带走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动。城里有两千士卒,他也没有强求,只是告诉他们,他要放弃丰邑了,请他们自行决定。结果两千多人一商量,只有三百多人留了下来,其他人都跟着雍齿去魏国。
雍齿笑眯眯的对惊愕不已的陈乐说:“先生,你这下子知道这个刘季是什么样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