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今天你既然来了,想必不是特意来看老夫这么简单!有什么条件不妨说说看!”哗啦哗啦的铁链声中,颜趾盘腿而坐,脊背挺得笔直,冷冷的盯着裴明兰。
他心里早已憋屈气闷得想吐血,想他堂堂纵横天下人人闻之色变的独行大盗什么时候竟然落到了如此悲催的地步?像一件货物似的被这些无名小卒后辈夺来抢去?
裴明兰一笑,淡淡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前辈留在我们这儿安心的养伤。前辈放心,只要前辈不动想要离开的心思,我们是不会难为前辈的!”
“安心养伤?”颜趾眼中满满的都是嘲讽,低头看了看手脚上的镣铐,讥诮道:“小娘子见过阶下囚能安心养伤的吗?”
生气了?不满了?
看着颜趾瞪向自己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目光,裴明兰不厚道的又笑了。
“我们也不想这样啊!”裴明兰十分苦恼而无奈,“可谁叫前辈武功太厉害了,不如此万一前辈跑了怎么办呢!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亏大了!”
“你——”
颜趾膛目结舌竟有种所有的话堵在喉咙口上上不来下下不去的感觉,有人能把这种话说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还真少见!
“这地下老子待够了!说出你的真实目的,老子不介意跟你开门见山的好好谈一谈!”颜趾大手一挥,伴随着哗啦哗啦一阵响动,气昂昂说道。
这句话是他掏心窝子的实话!每一个字都经得起推敲的大实话!
如果一直被关押在刑部的地牢中,做好了一辈子不见天日的准备,那么日子过得再难熬,至少心情是平静的——死水无澜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幸事,至少会让日子变得不那么难过。
可当平静被打破,心底生出了希望,再把这希望生生的掐断,换做是谁都无法淡定甘心!
嗅过了阳光的味道,他才知道他心底有多么渴望阳光下的自由,渴望头顶的天空和吹拂过脸颊的轻风。
他不介意用他所拥有的东西作为交换。
在自由面前,一切的珍宝都是虚的!
“我说的就是真话啊!”裴明兰摊手,笑道:“只要前辈您老老实实的在我们的地盘上疗伤,不耍花样企图逃离,未必需要安置在这地下室里。我们城外有庄子,足够前辈溜达的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颜趾大怒,厉声呵斥。
“我说的真的是实话!”裴明兰看向他,再次声明。
颜趾冷着脸,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裴明兰。隔着金丝番莲花的面具,他看不见裴明兰的容貌,却将那双冰泉般的眸子看得清清楚楚。
四目相对,那双眸子没有半点躲闪或眸光的闪动,颜趾终于明白,眼前这女子说的不是玩笑话。
“就这么简单?老子不信!”颜趾一拳砸在石床上,愤愤然道。
裴明兰轻笑起来,淡淡道:“可是由不得你不信不是吗?”
见颜趾依然睁大眼睛瞪着自己,裴明兰又淡淡道:“前辈是在刑部大牢中待过十几年的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更折磨更不见天日而绝望呢?前辈是怕我把前辈卖了还是杀了?”
颜趾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冷笑道:“这倒是不错!无论你是要把老夫卖了还是杀了,那结果都不比关在刑部大牢更坏!好,既然如此,老子留下便是!老子保证不跑,却不想像个老鼠似的再待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前辈也是老江湖了,空口无凭这四个字不会不懂吧?”裴明兰语气温和,话中的意思却是丝毫的不客气。
颜趾一滞,不由得气结,冲裴明兰吹胡子瞪眼道:“那你说要怎样?”
这丫头看起来年纪定然不大,谁知如此刁钻,跟她说话这心情忽而如在云端轻松忽而坠入谷底般煎熬,惹了一肚子气偏偏无从发泄,真正气死人也!
颜趾甚至有种同她说话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的感觉!
裴明兰笑吟吟道:“咱们封住前辈的真气,这样我们放心,前辈也可住得更自在,如何?”
“不行!”颜趾想也没想就反驳,怒气冲冲道:“封闭真气对身体有害,老子在那地牢中待了十几年一身的病还等着调养呢!丫头,你别太过分了!”
“前辈说的太严重了,”裴明兰笑道:“我请的大夫施针那是一绝,会将危害降到最低。再说了,这也并不影响前辈调养身体啊,顶多就是身体恢复得有点慢罢了!前辈多过一阵悠闲日子有何不好呢?”
颜趾再次气结!不甘的瞪着裴明兰。
他就知道再跟这个丫头说话他会气死!
“前辈——考虑好了吗?”
“老夫还有的选吗!”颜趾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恨恨瞪着裴明兰。
裴明兰哪里将他的眼色放在眼中,笑得愈加矜持优雅,笑吟吟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施针之人过来替前辈施针之后,会顺便替前辈检查检查身体,之后便可出城到庄子里安置了!前辈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颜趾“哼”的冷笑一声,索性闭上了眼睛懒得再多看裴明兰一眼。
裴明兰也不在意,轻轻一笑,带着厉风离去。
“影主,这颜趾——”厉风欲言又止。
显然他也被裴明兰弄糊涂了,不知道她费尽筹谋将颜趾弄出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裴明兰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人很重要,先将他安置好。其他的暂且我还不能多说,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裴明兰看了他一眼,说道:“此人很重要,先将他安置好。其他的暂且我还不能多说,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厉风之前追随前影主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隐秘又隐秘,好奇心可没有那么强烈,只是出于不解才多问了一句,裴明兰既然发了话,他应了之后便放下了。
想了想厉风忍不住又道:“影主为何不问问他,拓跋洪熙将他劫走是为了什么!”拓跋洪熙那种人,如果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好处,他绝对不可能在大梁京城中冒那么大的险从刑部劫人。
裴明兰不禁暗叹,厉风的忠心不容置疑,只是论起权谋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她看着厉风微笑道:“以咱们现在与他的对立位置,就算我问了他会说实话吗?说不定他还会以此为条件反将我们一军,这太亏了不是吗?反正现在潋滟已经带人去北翟查了,且看她查到的结果再说吧!”
厉风恍然,心悦诚服拱手:“影主英明!”
裴明兰摇头微笑,交代了他明日穆青云会过来给颜趾施针以及做检查,让他负责将颜趾送出城安置,便回府了。
安然回到府中,裴明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今天运气还不错,没有碰到拓跋筱之类的拦路虎。不然她虽然不怕,却总是一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