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望着她递来的香料盒,那小小的盒子上绘着翠色的柳枝儿,那是帝都的颜色。
她贪婪的望着那一抹绿色,已经八年了,她已经八年没有看见过柳树溪水小桥了,哪怕是香料盒子上的那么浅淡的一抹,她都觉得倍感激动。
她流着眼泪伸出了手………………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说着什么。
“请不要后悔。”
入夜,婉莹端着亲手做的羹汤缓步走近了大帐,那枚小巧的香料盒在她的衣袖里静静的躺着。
守卫大帐的士兵向她行礼,婉莹端着东西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大帐里,她的丈夫,这片领地的王,正坐在主位上低头书写着什么,摇曳的烛火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得他英俊不凡。
他见婉莹来了便停下了笔,将那张纸放入了自己的袖子里,婉莹不禁有些疑惑:这个男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背着她,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过这些和自由比起来并不算什么,婉莹也只是一瞬间的疑惑,之后就恢复如常面带微笑向他走了过去。
浩生笑着向她抬起了手掌:“你来了。”
婉莹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浩生顺势揽她入怀,婉莹忙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我做了一些羹汤,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浩生搂着她,沙哑低喃:“你做的什么都合我的胃口,就算是毒药,我要会毫不犹豫的将它喝下去。”
婉莹正在盛汤的手一抖,白玉小碗差点落在地上,好在浩生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才免得她烫伤自己,她的背后是他的胸膛,浩生握着她的手腕舀了一勺子汤喝了下去,在婉莹忐忑不定的目光下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这汤不错。”
婉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就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袖子里装的是什么?”
浩生说着从她袖子里拿出了那盒香料,婉莹心里一惊,忙将它夺了过来。
浩生目光微暗,声音也不免沉了几分,他问:“这是什么?”
婉莹紧握着那盒香料不断的后退,她紧张的说道:“只是…………一盒香料。”
“香料?我不记得你喜欢香料,这么多年来你从未用过什么香料。”浩生不断的逼近,他向她伸出手掌:“把它给我。”
婉莹摇头,她对他敏锐如兽的直觉怕极了,她拿着香料转头欲逃,却不料浩生如豹子一样敏捷的扑了过来,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腰身:“你想要去哪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想逃!”
“放开我!”婉莹拼命挣扎,手中的香料盒子滑落在地。
“啪嗒。”
香料盒子掉落在地上,奢靡的香气从盒子里袅袅升起,在大帐之中蔓延缭绕。
禁锢着自己的手无力的滑落,这个让她又怕又恨的男人此时却如同婴儿一样,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昏倒在她的脚下,婉莹蹲下身来,她望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眼中有泪水闪动,婉莹颤抖着触摸他俊美无俦的脸颊,指尖滑过他的眉眼,一路停到了他的脖颈处,纤细的五指渐渐收紧,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咆哮:杀了他!杀了这个男人!杀了他!
婉莹渐渐收紧手指,只要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她就可以…………
不!
婉莹冷汗直流的踉跄站起,她惊恐的望着依旧倒在地上昏睡的男子,又望着自己的手掌。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怎么可能杀了他!就算这个男人禁锢了她多年,他也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她喘息着将手藏在身后,好像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下一刻就会掐断他的脖子一样。
“浩生。”
她望着昏睡不醒的男人,含泪说道:“我走了。”
她说完就转头离开,在她转头的那一刻,婉莹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想流泪。
那诱人心魂的香气从大帐缓缓蔓延到外面,守卫们皆是昏迷不醒,婉莹想要去后帐看看自己那对已经熟睡的孩子,可是走到门口她就顿住了脚步不敢走进去。
她怕自己会心软,她怕自己会舍不得。
她怕自己会因为孩子和那个男人放弃回去的机会。
最终她还是没有走进去,而是选择含泪转头离开,漆黑的夜色里她策马狂奔,婉莹本来并不会骑马,这些都是浩生交给她的,他亲自教她怎样登上马蹬,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在夜色浓重的草原辨别方向,如今却都成为她回去的助力。
婉莹想到这里本以为自己会笑,但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人总是这样,越是要分别越是会想起对方的好来,婉莹越是靠近帝都越是会想起浩生和那两个孩子。
那个男人对自己不可谓不好,除了她要离开这一点外,他几乎对她可谓是千依百顺,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对她说:“你想要什么尽可能的都告诉我,无论是多么的荒唐,我都会满足你。”
有一次她想念家乡想得肝肠寸断,忍不住对他大吵大闹,还说要将他的心刨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他不但不恼,反而牵着她的手贴在好不防备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