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为何叫半仙儿?”
“因为我是算命的。”
“原来算命的就要叫半仙儿!那月环山为何会亮?”
“可能山顶都是宝石。”
“哇,宝石!那怎么没人去拿?”
“够不到!你以后会理解,望山跑死马这句话,世上很多东西看得到,但如水中捞月,不可得!”
“奥……”
“我为何总做梦?还是相同的梦。”
“因为你……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要你不总胡思乱想就会好了。”
金半仙儿险些脱口而出,犹豫了一下,改口解释道。
趴在窗边,还在凝望着月环仙山的陆云择回忆到此处,感觉金半仙儿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实话,看他当时的神情,明明应是知道真正的原因。
可惜,一切再也没有机会求证。金半仙儿在陆云择十岁那年的一场罕见大雪中,永远的去了。
积雪压塌了那间,在方富来拆除房子其他部分时,就已惊了筋骨的旧屋,把金半仙儿拍在了下面。
安葬金半仙儿的时候,方富来后悔万分,怪自己没能为恩人安排个更好的住处。陆云择记得清楚,那天方富来双手捧着金半仙儿的头,放声痛哭。金半仙儿的头上,仍插着一根被他用来当做发簪的木签。
若是没有那场意外,陆云择此时很想再去问问金半仙儿关于做梦的事情。已经过了几年时间,说不定金半仙儿会改变主意,告诉他一个其他的答案。
失神已久的陆云择被冻得瑟瑟发抖,遂小心将探出窗外的头收回到屋内。刚要关窗,外面一阵短促骚乱所发出的异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陆云择闻声把目光投了过去。
只听“噗”的一声,一只黑鸟冲破了月下阁客栈二楼东南方,与陆云择对角相望房间的窗纸,逃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青光也从相同的房间追赶而出,不待黑鸟飞过身前并不十分宽广的街道,便急速撞中了黑鸟。
青光冲击黑鸟的力量很是强烈,两者接触的一瞬间,黑鸟便在半空中失去了知觉,直挺挺的掉下来,重重摔到街上。两翅毫无生机的摊开,羽毛狼藉,翻躺着不再动弹。
黑鸟坠落后,青光并没有飞远或消逝。而是在距离不远的位置,轻盈的飘落下来。触到地面,青光闪了几下,竟化作一个人形。
借着月光,陆云择辨出了那人身上的衣衫,立刻认出,她正是自己白日里眼看着住进月下阁客栈的那个青衣女子。
仙月镇名气大增以来,每天进出月下阁客栈的人并不算少,陆云择会留意到青衣女子,主要是因她的穿着打扮过于与众不同。
接近正午时分,姐弟两个正准备按照先前约定去给巫先生送午饭。平日里这件事本是由秦云负责,连同两个孩子的吃食一同带去。赶上这天店中琐事颇多,两个孩子又休息在家,便命姐弟二人一同前往。
陆秦双刚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食盒,见姐姐双手不便的陆云择便不安分起来。在陆秦双耳边“嘿”的喊了一身,吓得她惊慌失措,险些将刚到手的食盒扔到地上。
“择儿!你做什么!”帮女儿托住了食盒的秦云,怒视着陆云择埋怨道。
“幼稚!”陆秦双同母亲整理着食盒,转头骂道。
“你才幼稚,就是要吓死你!”陆云择还嘴道。
“让你吓我,等下看我不好好教训你!”陆秦双举起拳头,作势要打陆云择。
害怕姐姐动手,陆云择几步跨出门去冲到街上,面向还在屋内捣鼓食盒的陆秦双,倒退着身体,不停的做着鬼脸挑衅。
“择儿你小心点,别碰到人家!”见儿子不肯消停,习以为常的秦云还是在豆花莊中传来叮嘱。
被母亲一提醒,陆云择条件反射般看向身后,竟真的险些撞到正在街道中央驻足,仰头看着月下阁客栈门前牌匾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