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过往的行人也并不多,但每每有人经过都会若有若无地瞥向当街站在道中间的这个青袍读书人一眼。
看着他站在那怔怔出神后,或多或少地都会悄悄与同行之人议论几声。
房玄策没有顾忌过往行人投向自己的打探目光,他迈开脚步朝那间茶摊走去。
走进茶摊后他也没有半点客气,径直走向先前那一桌客人那,站在那人身旁,出声问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人很明显被突兀出现在身边的房玄策给吓了一跳,所幸这人也不是个暴脾气,等他回过神来后这才朝房玄策看去。
入眼的是个看起来斯文谦逊的年轻读书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话里的语气好像带着浓浓的怒意,但不知道为何自己却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太大的敌意。
“你是也对那个大隋太子的隋便感兴趣?”那人狐疑问道。
看到房玄策默不作声,那人便继续问道:“你这是刚到太安城?”
房玄策下意识地点点头。
“难怪,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也是这两日才莫名其妙地传出来的,说先前担任云骑尉的隋便其真实身份竟然是前朝大隋太子,而且好像也并非是空穴来风,说得还有模有样地。”那人继续说道:“短短几日就已经传遍了整座京城,不过到底是真是假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这个年轻读书人依旧没有吭声,他又压低了声音小心谨慎地说道:“实不相瞒,当初买四春馆周围的酒铺中我还见过这位云骑尉,不,或者该说是大隋太子,没有半点官老爷的架子,瞧着挺平易近人的,哦对了,他还在我这顺了一碗酒呢。”
“那这位大哥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房玄策沉声问道。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待在客栈的这几日没有出来走动,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那人听闻摇摇头,说道:“这个消息我也是听人说的,至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这个还真不知道。”
说完他抿了口茶汤,笑道:“其实我们跟你们这群读书人不一样,我们平头百姓听到这事只是图一乐呵,哪会像你这样刨根问底。”
“要我说啊其实传言中的这位隋朝太子以后是不是会复国对我们来说日子都得照过,那张龙椅谁来做对我们市井百姓来说都一样。”
“大哥,这种话对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够落在那群官老爷的耳中,他们的肚量可小的很,说不定就是多出一场无妄之灾,况且祸从口出,还是老哥你慎言。”已经回过神来的房玄策拱手提醒道。
被房玄策这么一说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来的他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多谢这位小兄弟提醒,冒昧地问一句,小兄弟你不是官府中人吧?”
房玄策摇摇头,否认道:“这位老哥放心,我并非官府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心有余悸地连连说道。
“对了,这位小兄弟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那人看向房玄策,询问道。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房玄策将此事打探清楚后拱手说道:“老哥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那人点点头,眼瞅着那个青袍读书人走出茶摊。
同他做在一张桌子的两人在此之间一直没有吭声。
等到房玄策走后,其中一人才试探性说道:“瞧他样子走得挺急的,该不会是去府衙告发你了吧?”
被房玄策问话的那个男子摸了摸脑门上的汗,嗓音颤抖地说道:“不能吧?”
“你不知道,像这种读书人最是心黑。”另外一人提醒道。
“老板,结账!”那人决定不再这里待下去了,得赶紧离开这。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出门就该看看黄历的。”那人心中骂骂咧咧道。
房玄策离开茶摊后就朝秦王府快步走去,脸色已经很是难看。
知晓隋便的身份总共就那么几人,甚至都没有双手之数。
而在这期间有间客栈的几人都未曾踏出过客栈半步,所以最会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就只有李济民与秦鸾两人了。
但房玄策并不认为会是秦鸾将这样的事给说出去,他知道隋便在后者心中的地位,所以秦大哥绝对不会让隋便身处与国为敌的险境。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那位了。
当房玄策回到秦王府后,远远地就看到了焦急等候在门口的秦鸾。
后者同样是看到了房玄策,神色一凛,迎上前去,看着已经半旬未见的房玄策,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尚未等到秦鸾把话说完,房玄策就出声打断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二殿下现在在哪?”
听出了房玄策话里的怒意,秦鸾沉声说道:“玄策,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已经问过秦王殿下了,他说并非是他所为。”
“不是他所为?”房玄策怒目圆睁,质问道:“若不是他还会有谁?是秦大哥你,还是我?亦或者是隋便主动将身份暴露出来的?”
“我自己去找他。”房玄策看到秦鸾脸上苦涩的神情,一步越过他,冷声说道。
没想他刚一走进府门,就撞见了匆匆往外去的李画扇。
“公主殿下。”房玄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房玄策,你有没有见过隋便?”本来神色慌张的李画扇在撞见房玄策后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切说道:“我有一些事要问他。”
其实不用李画扇说房玄策也能够猜得到她要问什么事。
“没见过。”房玄策摇摇头,矢口否认道。
李画扇闻言轻哦一声,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房玄策,我们几人中就数你跟他认识的时间最长,所以你坦白告诉我,他真的真的是大隋太子吗?”
其实在当日中秋月圆之夜在四春馆宴会上的几人中,如今只有她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那个真相。
“这件事公主殿下还得亲自问过他才知道。”房玄策沉声说道。
他不会亲口对李画扇承认隋便就是前朝大隋太子的。
“但是他现在究竟在哪,现在太安城到处在讨论此事,难道他就不打算出来自证清白吗?”李画扇神情焦急地问道。
一想到某人如今还躺在床榻上,身边甚至还有紫芝姑娘照顾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外边都已经乱翻天了你还能够沉得住气?
“这个我也不知道。”房玄策避过李画扇的目光,轻声道。
“你要去见二哥?”李画扇话锋一转,问道。
房玄策点点头,然后就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