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汤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刑部与李济民走的极近。
如今只是还没有逾越自己的那条底线罢了,不然刑部的头把椅子肯定已经换人了。
“济民不同意你坐皇位是肯定的。”李汤抚摸着面前的奏章,感慨道:“当初大梁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虎牢关,赤壁城,哪次不是他身先士卒,若非如此朕也不会封他个功无可封的天策上将。”
然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李雍和身上,说道:“但自古便是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不然这太子的位置真轮不到你来坐。”
听到父皇这般说,李雍和藏在袖中的双拳紧攥,甚至指甲已经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知道你不服气,肯定也不是只有朕一人同你提过此事。”李汤悠悠说道:“但他的战功是板上钉钉,在军中的威望更做不得假,所以你想要坐上这张龙椅,很难。”
说到底他还是偏向自己这个长子的,不然今夜留下与他谈话的就是李济民而非李雍和了,甚至从一开始那个太子的头衔就该落在李济民头上。
“儿臣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李雍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
李汤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那张椅子我肯定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
听到这番已经是盖棺定论的言语,李雍和抬起头来,面露诧异之色,最后甚至又跪在了低声,诚惶诚恐道:“父皇切不可这般说,大梁肯定会在您的手上经千秋万代而不衰。”
“行了,这种漂亮话你当着那群大臣的面说说也就罢了,真在我耳边说什么千秋万岁我自己都受不了。”李汤连连摆手道。
世间哪个凡夫俗子能够摆脱生死轮回呢?没有人,即便是已经建下丰功伟绩的自己也不例外。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压不住济民。”李汤话锋一转,面露担忧之色,说道:“我在时还好说,毕竟他还不敢行大逆不道之事,但若真有一天你登基大宝,而我又大权旁落,你觉得济民会怎么做?他会答应吗?”
真若到了那时,有谁能保证拥兵自重的秦王殿下不会行谋逆之事?
李雍和听出了话外之意,此时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塌案上的父皇,如实说道:“儿臣知道父皇心中忧虑,其实您不用为儿臣劳心费神,因为儿臣自然有办法压制住二弟。”
李汤轻咦一声,狐疑看向李雍和。
旋即李雍和对这李汤叩首纳拜,神色平静地说道:“儿臣有罪,未经父皇允许便私通天霜山!”
听到天霜山这个名字,李汤猛然转头看向自己这个长子,现在他才明白先前他说那句话的底气究竟来源于何处。
竟然是那座天霜山。
“你是何时同天霜山有所联系的?”李汤神色凝重地说道。
其实当年以梁国的国力绝不可能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将疆域辽阔的大隋吞并,继而让穹陵州重新换主人。
但当时大梁之所以那场国战中旗开得胜让大隋军伍节节败退最后甚至以破竹之势攻下那座帝凰城,这其中几乎随处可见那座天霜山的影子。
时隔多年李汤始终记得自己刚刚登基成为梁国的君王时,那夜一位踏空而来的炼气士直接无视宫中守卫森严的禁军,径直来到自己的寝宫,就站在自己的床头前。
随后他问了自己一个莫名其妙地问题,“想不想将大隋取而代之?”
那时一心想着大展宏图不愿偏居一隅的他没有半点犹豫,生怕机会像流沙般在自己指间流走一样果断点头应了下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自己的床头上便出现了医民治官建军养国共七十八疏文。
在那以后他便开始了励精图治的道路。
当初以为是苦心人天不负,亦或者是有志者事竟成,只是短短十年的光景梁国便不再是曾经的梁国。
最后的结果则是他与大隋开启国战,最终问鼎天下。
如今想来那夜擅闯寝宫之人就是来自天霜山。
而且其实那句话他可以有很多选择,可以是当年的齐王,也可以是周王,甚至可以是楚王,但最后偏偏却是自己。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李汤虽然已经君临天下,但仍然有种身为棋子任人摆布的感觉。
明明在大梁建国后天霜山的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但为何如今李雍和又与他们有了牵扯?
李雍和闻言沉声说道:“父皇,是儿臣在三年前主动联系上天霜山的。”
李汤听到三年这个字眼后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苦涩笑意,三年,这三年间自己竟然没有半点觉察。
“所以天霜山会帮助你对付济民?”李汤凝声问道。
李雍和点点头,应道:“他们已经答应我会扶持我”
本来他想要说天霜山会扶持他登上帝位,但一想到父皇就在跟前,所真句话真说出口,那将父皇置于何处,那跟犯上作乱又有何区别?
李汤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只见他微微摇头,说道:“但这本该是我们的自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