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首善之城的太安城里有座青云楼。
听着不像是座酒楼名,最起码不像是家正经酒楼,但毫无疑问,它不仅是家酒楼,而且还是整座太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
青云楼之所以如此受人追捧生意火爆,其实还是因为青云二字。
这两个字是当年一位及第的进士所写,如今那人已经位列中枢稳坐刑部的第二把交椅,只要等到刑部尚书退下来,不出意外他就会顺势补上,真正地印证“平步青云”四字。
青云楼的总计共三层,按照关掌柜的话,这三层从不对外人开放,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第三层上究竟是个怎样的光景。
当然这并不妨碍青云楼的生意,恰恰相反,正因为有这么个噱头在这,所以驱使着更多外地人来到酒楼想要一探究竟。
即便登不上三层好歹也能够二楼留下自己的足迹。
只不过今夜,不说那二楼,就连一楼都禁止踏足,掌柜的早早就关门歇业,闭门谢客。
其实缘由无他,今夜整座青云楼被人包下来了,用来招待贵客。
入夜时分,太安城内灯火通明繁华锦簇,长街之上依旧是人潮汹涌热闹不减。
有一辆极为简陋的马车行驶在朱雀长街上,慢慢悠悠,最终在灯笼高挂的青云楼门前停了下来。
“老爷,我们到了。”驾车的马夫转头对着车厢内轻声提醒道。
听到自家管事的话后,车厢门帘被人掀开,然后就有一位满头华发精神焕发的老人被前者搀扶着下了马车。
“选这么个地方,岂不是又要破费了。”老人手持念珠,嘀咕道。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男子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你在外边侯着就是了。”老人吩咐一声后便走进了酒楼。
那名男子闻言点点头,将马车牵至一旁。
那位老人之所以能够让已经踏入磨根境的他如此对待,不单单是因为一层主仆关系,更多的是因为老人的那重上都护府副都护身份。
当董和走进酒楼后,便被等候已久的侍从引至三楼。
“二殿下,你就故意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吧。”还没登上三楼,董和就出声埋怨道。
听到楼下动静后,原本在三楼与人闲谈的秦王李济民赶忙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处迎住了脸色略微红润的董和。
“董老,这你可不能怪我,今日不是我做东,要怪就怪咱们的周侍郎。”李济民身着宽敞玄衣,搀扶住董和,笑呵呵说道。
他口中的这位周侍郎姓周名樵岭,是如今刑部的二把手,当然也是当年为青云楼题字的那人。
听到秦王殿下“祸水东引”后,早就站起身来的周樵岭赶忙应道:“二殿下说的是,是下官考虑不周。”
“周侍郎别当真,咱们的秦王殿下是在打趣你呢。”董和摆手道。
等到三人依次落座,周樵岭朝着侯在一旁的关掌柜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准备妥当的珍贵香茗端了上来。
李济民看着面前热气袅袅的香茶,笑道:“董老,在正式谈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董和转头看向卖关子的李济民,捋了捋胡须,问道:“哦?是什么事值得秦王殿下同老朽卖关子?”
李济民端起价值不菲的茶盏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香茗后,回味说道:“应该是董老现在最挂念的一个人,他没有死。”
董和闻言顿时停住了手上捻珠的动作,神情微变,问道:“殿下此言当真?”
“董大人,你没有听错,隋便确实没死。”坐在他对面的周樵岭接过话去,回道:“先前按照殿下的意思我派人去了趟四春馆,应该是隋便的有意为之,我手下的捉刀郎吴晴见到了他。”
董和缓缓吐出一口气,点点头,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啊。”
“既然他没死”董和看向李济民,欲言又止道。
“董大人放心,隋小将军已经同我们承诺了,只要裴子添可以锒铛入狱,我们大可以当他已经死了,而且东宫那边也不会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周樵岭解释说道。
只要隋便不在人前现身,那刑部依旧可以定他裴子添的罪。
“我们好像欠了份不小的人情啊。”听到这番话后,董和感慨道。
“是亏欠了他不少。”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济民点头说道。
虽然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但李济民已经决定,此事结束后自己必须要见一见那个隋便,哪怕是亲自登门拜访也不是不可以。
“说正事吧。”半晌后,李济民看了眼周樵岭,说道。
得到授意的周樵岭正襟危坐,对李济民与董和说道:“按照殿下的吩咐,整座刑部大狱已经增派了人手。下官已经抽调了三名捉刀郎率领数十名府衙官卫把守在大狱外,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三名捉刀郎再加上数十名官卫,是不是有些不够看的?”董和端起杯盏,问道。
不等周樵岭开口,李济民已经率先开口道:“所以我还特意安排了巡防营守在刑部大狱的周边街道巷口。”
太安城的巡防营由京畿四镇中抽调强卒组建而成,职责便是护卫城中安全,而李济民身为天策将军当然有调遣他们的权力。
“当初殿下征战四方无暇他顾,所以大梁境内的那些个江湖门派皆是由太子与凉王整顿,这其中有好几次马踏江湖和江湖传首,借助那个机会咱们的凉王笼络起不少的死士杀手。”董和饮了口香茶,说道:“先前那场西洲伏杀应该就是出自凉王之手,虽然时隔多日但如今想来依旧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