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一声,自己是又欠了一条命吗。
李济民双手拢袖,缄默不语。
自己又何尝对那位云骑尉没有招揽之心呢。
年纪轻轻便已经军功卓著的武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整个大梁,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裴子添身为太子心腹,太子府那边肯定不会放任不管,势必会有所动作。”在房中一阵寂静后,董和突然开口道。
“四弟现在想摘出去都不容易,大哥现在只怕无暇他顾了。”李济民宽慰道。
清楚先前红袖招内明细的董和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不得不防。”
李济民轻嗯一声,“董老放心,我会有所安排。”
“那接下来就可以去裴家拿人了。”董和继续捻动念珠,沉声说道。
李济民闻言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那棵梧桐树,负手道:“刑部那边已经动身后。”
仍旧坐在那的董和看了眼始终没动过的杯盏,提醒道:“秦王殿下,再不喝茶就凉了。”
看着已经有叶落地的梧桐,李济民满脸正色,说道:“是啊,天亮了。”
当年自己领军征战时,只要天一转凉势必会有人头落地。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王李济民粲然一笑,这太安城是不是太安静了?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官服的捉刀郎已经带人来到了四春馆。
礼部虽然与刑部同为六部,但刑部的权力相较于礼部要大些,而且这次捉刀郎带人气势汹汹赶来,大有胆敢阻拦就一并拿下的势头,所以四春馆的人不敢有任何阻拦,任由他们闯了进去。
听到馆内的动静,睡意本就极浅的房玄策睁开眼睛,随意披了身衣服就走出房去。
带人闯进四春馆的捉刀郎姓吴,单名一个晴字。
看到房玄策走出房门,吴晴大步走上前去,神色冰冷地问道:“隋便在哪?”
房玄策看了眼来人身上的官服,又瞥了眼他腰间的腰牌,顾左右而言他道:“原来是刑部的捉刀郎大人。”
“红袖招之人说当时有人趁乱带走了隋便的尸体,而且路人也看到你背着隋便回到了四春馆,所以我再问一遍,隋便在哪?”吴晴紧盯着面前的文弱书生,质问道。
像这种读书人,在那座刑部大狱中可挨不了几次酷刑。
“就在那。”房玄策指向身后的某间房,“这不还没来得及下葬诸位官老爷就来了。”
吴晴又看了他一眼,吩咐道:“看住他,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进出四春馆。”
随后他便带人疾步朝房间走去。
“大人,只不过是个死人而已,也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而且死者为大,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多人进去惊扰到他为好。”被两位衙府官兵看住的房玄策出声说道。
吴晴闻言脚步一顿,在思虑片刻后就很快做出决定,“你们守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是。”
然后房玄策就眼看着这位捉刀郎走进房中。
“比预料房中要来的快些,看来局势变动要比预想得还要猛烈。”寸步难移的房玄策呢喃道。
吴晴走进房间后,见到的不是躺在床榻上生气全无的死尸,而是慵懒斜卧在地毯上闭目养神的隋便。
“刑部的动作这么快,是得到了秦王的授意?”听到房门被人推开,隋便睁开眼眸,说道。
吴晴在确认无误后,眉头微皱,眼眸深处有一缕诧异闪过,“你没死?”
隋便眯了眯眼,反问道:“怎么?尚书大人这么想我死吗?”
吴晴看了眼安静的门外,手掌抵在腰间刀柄之上,说道:“只是意外你硬挨裴子添一拳后竟然没事,而且你不死刑部很难真正定他的罪。”
裴子添什么样的境界修为自己清楚,若是换做自己哪怕不死也要重伤昏迷,甚至武道根基都会被毁,但这个隋便此时竟还有心思与自己谈笑风生。
这个少年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我死不死他裴子添都要进狱的。”隋便点拨道:“难道那位没有告诉你只要你走出这道门,隋便就死了。”
吴晴闻言默不作声,右手握在刀柄上,眸底有寒芒一闪而过。
察觉到他心思的隋便轻咳一声,看似随意招了招手,嗤笑问道:“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旋即吴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额头上冷汗直流。
一柄雪白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他的额头处。
若是再进半寸,他就再也走不出这座四春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