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的紫芝强压下内心的震惊,“难怪先前裴子添会当众对你痛下杀手。”
隋便闻言冷笑道:“也怪你们主子不厚道,竟然一直对裴子添隐瞒绿脂的死讯。”
直到现在,紫芝都难以接受绿脂身死的消息。
不过很快她就脸色一变,神色警戒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大可以随意编个理由搪塞自己或者直接告诉自己不知道,但现在他却如实相告,是不打算让自己走出这座四春馆?
隋便笑道:“不是你问我的?”
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在耳中的房玄策十指交错,默不作声。
一时之间得到的消息太多,他要好好消化消化。
“你杀了绿脂,裴子添不会同你善罢甘休的。”紫芝冷不丁地说道。
“但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隋便张开双臂毫无顾忌地向后躺去,哂笑道:“他裴子添总不能再将我鞭尸吧。”
“况且裴子添当众行凶杀人,不管事后借口如何,袭杀朝廷武官即便只是一位七品的云骑尉也足以让刑部出面。”房玄策睁开双眼,缓缓道。
“那又如何?”紫芝问道:“以裴家在京中的关系,想要在刑部大狱打捞出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没错,若是换做普通人确实易如反掌,但这次却是裴子添。”房玄策沉声提醒道:“紫芝姑娘身在红袖招,总不会不知道当今刑部尚书是谁吧。”
“当今刑部尚书严嘉祈”紫芝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动容。
刑部尚书严嘉祈并非太子一派。
“看来紫芝姑娘也想到了。”房玄策笑吟吟地说道:“没错,这位尚书大人是二殿下的人。”
房玄策看向窗外,继续说道:“裴家虽然没有站队但他裴子添却做出了选择,那咱们的尚书大人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位太子心腹。”
终于到此时,紫芝才真正注意到这位落魄书生。
“你究竟是谁?”紫芝好奇问道。
房玄策对着转身的紫芝报以微笑,道:“我是玄策啊。”
一问无果后,素来性情冷漠的她也没有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趣。
“但若是要定裴子添的罪,你以后就只能是个死人了。”紫芝紧盯着隋便,说道。
隋便又直起身来,“这不是还有玄策兄弟?”
房玄策闻言冷冷道:“干我屁关我什么事。”
不等隋便开口,紫芝就已经说道:“玄策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位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
瞬间明白隋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房玄策眉头微皱,“会不会有些荒唐?”
“荒唐归荒唐,但事实归事实,玄策你就是位妙手回春的神医。”隋便盖棺定论道。
他今日在红袖招死于裴子添之手不假,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
但他很快又会被一位名叫玄策的神医给医活过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谁会信?”房玄策笑道。
话音刚落,隋便的目光就落在了紫芝身上。
察觉到这份略带侵犯意味的目光后,紫芝眼神冰冷地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隋便嘴角微微上扬,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想跟紫芝姑娘你做个买卖。”
紫芝黛眉微蹙,眸底闪过一道精芒,狐疑一声,“哦?”
等到紫芝留下一句“我会考虑的”离开四春馆后,房间内又只剩了两人。
“靠谱吗?”房玄策满脸正色地问道。
隋便闻言白了他一眼,嘲讽道:“还知道问这个呢?我还以为刚才她走得时候把你魂儿也勾走了呢。”
紧接着房玄策就是一脚踹了过来。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隋便挨了一脚后借势又往后倒去,双手枕着后脑勺,说道:“本来带你去红袖招就是要见一见她们,不过说实话我最想见的是那个红鱼,但没想到误打误撞却让紫芝跟了上来。”
房玄策毫不客气地揭穿道:“还不是兜里的钱不够。”
两袋子永安币就想要见红袖招的当红花魁,是不是太不把红袖招当红袖招了。
隋便闻言呵呵两声,某人身上只怕连一枚永安钱都没有。
“这个紫芝不简单。”房玄策讪讪一笑,岔开话由自顾自说道。
隋便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轻声道:“能够在红袖招如鱼得水的女子,哪个是简单人物了。”
房玄策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乏了,我先回房。”
隋便轻嗯一声,“不送。”
大致已经清楚他性子的房玄策没有吭声,径直走了出去,然后替他轻轻带上房门。
某人如今不是不想送,而是不能送。
随后他低头看向袖口处一直被自己有意遮掩的殷红血迹,低声道:“你就好好养伤吧。”
等到四下终于无人了,不再有所顾忌的隋便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
隋便怔怔看着房梁,杀意凛然地说道:“裴子添,你要是不死怎么对得起我吐的这几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