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真虽然贵为礼部侍郎之子,但面对身边这位他始终不敢违逆分毫。
两人寻了一间雅致房间,房中布置古色古香,单说那尊檀炉,眼尖之人就能瞧出是前朝龙窑所制,现在市面上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百枚永安钱。
至于其他的客案茶具皆是出自大家之手绝非俗品。
赵崇真与那名男子一后一前走进房中后,赵崇真缓缓掩上房门。
不等赵崇真开口,只听已经落座的男子说道:“红鱼绿脂黄藻紫芝四人中我大哥对黄藻是出了名的宠溺,而且这四人若不会大哥亲临她们也不会轻易见客”
说到这他冷冷瞥了赵崇真一眼。
赵崇真瞬间感觉如芒在背,慌忙跪下身来,请罪道:“崇真是看今日殿公子你来所以才斗胆崇真知罪。”
“起来吧。”那名似珠如玉的男子冷声说道。
赵崇真缓缓起身,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
自己之所以在他面前这般卑贱姿态,只因他姓李。
李为大梁国姓。
姓李名景凉的他在家中排行第四。
“公子打算如何对付他?”赵崇真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他实在想不到区区一个七品武官怎么值得身边这位龙子劳心费力。
李景凉拂袖挥散香檀雅炉中升腾而起的白烟,不紧不慢道;“再等等看。”
派出去的三波顶尖杀手竟然都没有将其斩草除根,委实让他如鲠在喉。
不过以他反复无常的性子并没有派精卫截杀他,他现在反倒要见见这个让绿脂香消玉殒在天山城的隋便。
所以先前他吩咐赵崇真注意着四春馆那边的动静,只要有西洲来人就要向自己禀告。
没想到今天自己就接到他的求见,说是那个名叫隋便的云骑尉已经下榻四春馆,不过还有一年轻书生与之同行。
“那个书生的来历查清楚了吗?”李景凉眼眸微闭双指轻叩桌面,问道。
赵崇真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回公子的话,此人在进城前没有半点消息”
“那就是没有了。”李景凉猛然睁开眼眸,眼神酷烈阴鸷道。
不等赵崇真解释,他便一脚踹在了前者身上。
突如其来的一脚让这位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侍郎之子吃痛一声跪倒在地。
然后他又一脚狠狠踩在赵崇真的手背之上,俯身前倾,道:“给我去查,我就不信他真的是从石缝里出来的!”
俯首在地的赵崇真手上吃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不过对于眼前之人的举动他没有半分意外。
这才符合他李景凉的性子。
性情乖张暴戾喜怒无常。
“是!”赵崇真斩钉截铁回道。
只是这两人不清楚,就在两人前脚踏进雅间时,就有人后脚而至走到了红袖招门前。
刚好也是两人。
“这就是你说的风雅?”在四春馆内换上一身干净衣袍的房玄策仰视着眼前泛着金红光晕的高楼,嘴角噙起一抹冷笑,问道。
隋便毫不客气地应道:“附庸风雅也算风雅。”
房玄策听到这句话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半天后嘴里才挤出两字,“荒谬。”
隋便抬头看向近似“高不可攀”的楼顶,感慨道:“八楼啊,若是站在楼顶差不多可以看到整座太安城了。”
房玄策点点头,说道:“终究不敢逾越礼制,所以只能是八楼。”
百姓都说九五之尊,所以九便为极致,再高你能高过龙椅上的那位?
“听说红袖招幕后主子是当今储君李雍和,不知道是真是假。”隋便看向装潢奢华满是富贵气的楼门,自顾自说道。
房玄策环顾四周讳莫如深,提醒道:“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事最好不要说。”
隋便闻言轻拍这位房家雏凤的肩头,洒脱道:“安啦,咱们那位太子殿下肚量大的很。”
但房玄策却看到了某人眸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冷芒。
虽然他不清楚隋便一路东行中的遭遇,但不经意间瞥见他衣袍上的血迹后他就知道隋便这一路并不顺畅。
“虽说李雍和贵为嫡长子,但世人皆知大梁的半壁江山都是二殿下李济民打下来的,饶是如此,咱们的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敢违背‘嫡长子为先’的祖制,所以李雍和才能够入主东宫。”房玄策靠近隋便,压低嗓音解释道:“这件事李济民或许以家国为重可以不在乎,但保不齐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部下中有人想当扶龙之臣,最不济也会像董和这样在朝堂上与太子一系的大臣政见不合。”
隋便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所以我在救下董和之后,便顺势得罪了当今太子。”
房玄策点点头,又摇头否认道:“不仅如此,四皇子李景凉与他大哥兄弟情深,而且有很多事都是他这个当弟弟的亲力亲为,比如”
他没有再说下去,聪明人之间点到为止即可。
比如你进京路上遭遇的伏杀。
隋便想起了天山城那个叫吕雉的女杀手,又看了眼房玄策,笑着说道:“这种事情真不该在这里谈论的。”
房玄策面无表情静候下文。
最后等来了一句意料之中的话。
“大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