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嚣走了,他的背影很孤单,皇后也落了泪,她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她来承受这种痛苦,她的父亲,把她放到家族利益后面,她的丈夫,也把她放到皇权之后。
如今,她的儿子,似乎也互相举起了矛与盾。
这种对立的开始,皇后是痛心疾首的,她的主观潜意识里,也相信“蒙雨”会下得了手,因为蒙寒就有这历史,而蒙雨,是蒙寒亲手教养岀来的。
皇后又有多么渴望,她若是生在平凡,嫁在平凡,即使吃不饱,穿不暖,她也甘心一世苦中作乐。
“娘娘……!”侍女在身旁递来泪巾,皇后抓住擦了擦泪痕,才吩咐:“刚才恒儿把雨儿的手掐见血了,你去取来金创药,为他送去!”
“是,娘娘!”侍女领命离去。
皇后随后去了偏殿,见她来,蒙恒顿时就哭的天崩地裂,鼻涕泡忽大忽小的。
王霜则行了一个礼,后退至一旁。
皇后并没有责怪王霜护卫不力,毕竟刚才顾嚣的出手,她虽不会武,却也多少懂些,王霜武功确实差了几分。
查看了下蒙恒脖子,发现只是有些红而已,但这种“红”,确实又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嗅到了死亡的危险。
皇后安慰许久,蒙恒才住声不哭,变得低声抽泣。
“很疼吗?”皇后心疼的问。
“嗯嗯,很疼很疼!”蒙恒啜泣道。
“恒儿啊,母后问你,如果……皇位和母后并列,你选哪样?”又抚慰片刻,皇后带着期盼的目光又问。
王霜闻言,不禁动容,在他看来,皇后的问题,不过是一种自我慰藉罢了。
而蒙恒会如何选择,王霜大约也知道,但这两个选项后面的结果,却并不取决于他所想。
果不其然,蒙恒毫无犹豫的回道:“选母后!”
“好,那母后再问恒儿,如果母后,不准你和雨儿去争皇位,你会怎样做?”皇后又问。
蒙恒有了些许犯疑,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继承皇位,他可以更好的孝顺母后,至于蒙雨,他和这个皇兄,还比不上对王霜的感观,所以他不解的问:“母后,为什么孩儿不能争皇位?如果让孩儿继承,那样的话,孩儿就可以送给母后更多首饰珠宝!”
皇后之所以连着三问,也是有她的看法的,她认为,任何人,一旦明确的划出与某个事物之间的界线时,就不会再产生角逐冲突,如此,蒙恒和蒙雨之间,至少不会伤害对方性命。
皇后耐心的劝导:“恒儿,你七皇兄他,一样是母后十月怀养,才辛苦的来到世上,只是有些事,使得他和母后,有些疏离,但母后的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重要!”
“恒儿,你想啊,你自出世,便长在母后身边,但雨儿他,早早已经独立在某个旷殿之中,才和母后没有什么感情,而如果你再争了他的储君之位,你让他还留恋这世上的什么,也等同于,把他逼死!”
蒙恒认真听着,但也有些糊涂,他有些懵懵懂懂的问:“母后,为什么他争不着皇位,就要求死?”
皇后看着蒙恒原本稚嫩的面庞,才想起,他不过才六岁,又如何懂得,皇位角逐的残酷!
成王败寇,这个问题,皇后凝思片刻,就已经决定不和蒙恒说,她告诫道:“恒儿再长些年纪,多读些书,再少学些秽语,就能知道了,另外,恒儿要记得,你选了母后,今后凡事,都不要和你七皇兄争,明白吗?!”
“不争?为什么?”蒙恒还是不解,或者说,他对不争,有自己的看法,至少在这宫中,不争就代表着受人欺负的现象,他见过许多。
此刻,皇后从蒙恒的询问和目光中,才忽然发现,要把一个成人世界的角逐法则,详细书写在一张大小不过一掌的脸庞上,确实有些困难,她强调道:“恒儿的未来,不应该盯着那个皇位,那不是你的惟一,在那宫城之外,那才更加广无,也会让你活的更好!”
“可先生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孩儿争得皇位,也就拥有了广无中的一切!”
蒙恒的迷糊,或者说是对皇位的痴迷,让皇后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她的眼中,有了那么一丝狠厉。
“恒儿,再有三两年,你就能获封王爵,出宫选师学习办事,所以,往后,就不去容玉殿学习了,由母后教你!”
皇后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蒙恒也就不敢反对了,毕竟以前,用哭闹也好,央求也罢,他记得,都失败了,只能“哦”了一声应下。
皇后并没有让王霜带蒙恒去用膳,而是单独叫来侍女带走蒙恒,之后,她才和王霜问:“到底是谁,谁在和恒儿灌输,争夺皇位的执念?”
王霜却有些置若未闻的意思,只是微躬着身子,直到最后,才万分羞愧的跪了下来,却依旧不说一字。
皇后恍恍惚惚的,也似乎明白了,她心痛,恐惧的问:“一开始,你被掖庭司的太监们欺负打骂,就是他安排好的?”
王霜之所以没有一句狡辩之言,也是因为一种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