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有些奇怪,低下头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奇怪道:“怎么了?和尚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江臣终于开口:“你且等等看吧。”
这句话让大愚更是有些七尺和尚摸不着头脑。
按照他与江臣聊天的惯例,便是他说一百句话,也不见得江臣会理睬一句。可今天才聊了几句,江臣就给出乐回应。真是奇了怪哉!
他抬头看了一样天上的月亮,又狐疑地看着江臣:“今天的太阳老老实实从东边出来的,月亮也是啊。老板你怎么回事儿?还有你说让和尚我看,究竟看个什么东西?”
“你一直想看的东西。”
大愚摸着油光蹭亮的脑门:“我想看什么来着?”
“你不是想知道,今天梦之国走的这条前无古人的路,究竟对不对,好不好吗?”
“就靠鼠一的这个毒能看出来?”
饶是大愚奇思妙想惯了,也不能将这二者联系起来。
明明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检验一个国家是否可靠,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一场大灾。”
“大灾?”大愚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能让自家老板说出是大灾的,这绝对是不容忽视的灾害了。但这其实并非是重点,重点在于江臣的态度。明知道是一场大灾,但江臣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暗示自己出手相救,反而让自己等一等。这其中的意味,着实耐人寻味。
“看来这事,背后还另有隐情?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明知道你在梧桐这,鼠一别的地方不去,非要在梧桐市这里搞事,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江臣点头:“这是有人向我下的一封战书。”
“战书?”大愚眯起了眼睛。
江臣虽然没明说是谁,但他已然猜到了答案。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因为这个世界敢与江臣下战书并且真的这么做的,只有寥寥几个疯子罢了。自己是一个。而与鼠一有关的疯子,便只有他的那位前同事柳先生了。
“那个书生究竟要做什么?”
江臣端起茶,轻啜了一口:“他想向我证明,这个国家其实和以前的王朝一样,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这样吗?”
大愚忽然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自己健硕的右臂,攥紧拳头,让肱二头肌高高隆起:“他这么狂,是不是未免太不把我们这些在这片国度生活的人放在眼里了?以前不和他一般见识,那是不想以小欺大,他也没打扰到我。但是现在,他想动我两个朋友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国度,不就等于是踩在我朋友的坟上蹦迪?老板,你说我是不是太低调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快不认识我了。我是不是也该搞点大新闻,刷刷存在感,就比如杀个聊斋柳先生什么的?”
“难道你就不好奇答案吗?”江臣忽然笑了起来。
“什么?”
“你就不好奇,在你的朋友死后,这个国家真的会按照他们所设想的道路上走下去吗?”
大愚忽然沉默了。
因为江臣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其实这个问题,他和那两个朋友喝酒时,也聊到过一次。
他们说大愚见多识广,能不能给个差不多的答案。大愚当时说一定能。可那个答案连大愚自己都没能说服。最后那两个人就让大愚以后帮着看看,等有了答案后,都要去他们坟上烧份书信给他们。哪怕最后的答案是,他们所设想的盛世不过终究是黄粱一梦罢了。
所以这个以梦为名的国家到底会不会是黄粱一梦?
大愚一直再等待着答案。
“那就听老板你的,我就先等等看。”
大愚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天空的月亮。
他还记得,那天的月色很美。比今天的月色美得多得多。
那两个年轻人说醉话,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美的月色。
于是大愚便在他们睡着时,偷偷将他们一手一个,拎上了月亮,想等他们醒来时给他们一个惊喜。可他们却因为舍不得大愚送给他们的那场黄粱一梦,彻夜未醒,错过了坐在广寒殿顶看人间的绝美风景,害得大愚只能一个人独酌,“对影成三人”。
不知道究竟是那晚的月色美,还是他们做的那场梦更美?
大愚忽然站起了身,卷起袖子,掀开了蒸笼盖子,闻着扑鼻的饭香,哈哈笑道:“今天你们终于不能跟我抢这黄粱饭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大愚盛完一碗后,却没有坐下吃饭,而是又盛了满满一碗,然后插上竹筷,将两碗堆得尖尖的黄粱饭摆在了月光下。
“你们且放心大胆的吃吧。一碗不够,锅里还有。不用怕别人不够。现在我们的人民啊,个个都能吃得上饱饭了。”
“托你们的福,以前的人发愁每天吃什么,现在人啊,还是发愁每天吃什么。”
“不过那时候是没得吃,现在啊,是吃得太多,选择困难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