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汇,杨大伟顿时重新提起了精神。他的直觉告诉他,小草自杀的背后真相,也许与钟小丫现在的状态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不想活了。”
“为什么不想活了?”
钟小丫看了眼时间:“你的客人还不来?”
杨大伟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来自范坚强的消息,便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想知道?”
“确定。”
“你以前不是一直说我的故事幼稚可笑吗?怎么现在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想从中套出我的话?”
杨大伟尴尬笑笑,喝了口奶茶。
“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
“愿闻其详。”
低头喝了口奶茶,钟小丫将散落额前的头发往耳后捋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小草在我的设定里,是个失忆症患者,你记得吧。”
杨大伟点头道:“你说失忆是一个主角吸引读者注意的金手指。很多在网络上比较火的书都这么设定的。你还说,要为小草安排一个特别牛的身世背景。父亲要是全球首富,母亲要是全球第一美人。爷爷是来自遥远宇宙的外星人。奶奶是全球第一的科学家。外公是全球格斗大赛冠军。外婆是全球第一的神医。其他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也都是各自行业的佼佼者。反正无论如何,就是要衬托出主角的厉害。”
钟小丫脸上微微一红,似乎为着自己曾经的黑历史而感到羞耻:“原来你真的还记得。不过那是一设,早就被废弃了。现在都是第五版人设了。”
“这版人设是怎么样的?”
“后来那段时间,网上不流行贵族身世了,开始流行起屌丝逆袭了,而且还喜欢卖惨,所以我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非常凄惨的身世。”
杨大伟不由赞叹道:“你还真是能赶时髦。”
钟小丫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双手抱着巨大的奶茶杯,眼神失去焦点:“她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各种恶势力做着殊死搏斗,最后终于获得治疗失忆症的药。结局就是她注射了药物,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然后没能经受得住自己凄惨的身世,绝望的跳崖而死。”
杨大伟正在喝奶茶,听到这句,差点没被呛着。他本想吐槽一句,但见钟小丫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里,便努力削减着自己的存在感,安静听着。
“小草出生在一个叫钟家村的小地方,那里是梧桐市最落后的地区,很穷,也没有什么可发展的余地,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管理那里。小草的爸爸在镇子的一个煤矿挖媒,工作当然又苦又累,但胜在拿的工资不少,完全能够满足一家人的生活需要。母亲是隔壁镇子的,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在镇上的纺织厂工作,工资只能说聊胜于无。”
“十二岁之前,小草的人生一直很平凡,就是普通的一个小女孩,没什么天赋异禀,真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根小草,没人欢喜,也没人会在意。如果不出意外,小草的一生便会是这样的光景,在镇上小学读完,再读个初中,运气好的话,能读个高中,然后满了十八岁,便在镇子上的那些工厂中找个班上,过个两年,便有媒人说亲,看对眼了,便嫁到邻镇去,也开始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然而突然有一天,小草爸爸所在的煤矿厂发生矿难,塌了大半。当时正是工作时间,压死了好几十号人,小草的爸爸便是其中一个。”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煤矿厂厂长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才有消息传出,他卷走了厂里大部分的流动资金,跑去了国外。而更糟糕的是,经过调查发现,按照国家环保政策的要求,煤矿厂一直处于违法经营的状态,经营状况也不是很好,坏账烂账一大堆。所以厂长卷走的,可以说是厂里仅剩的所有的钱了。这就导致几十号遇难者的赔偿和补助出现了问题。”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赔偿又迟迟拿不到,小草他妈又不是个能扛事的,每日和小草赛着以泪洗面,过了没几天,一时想不开,甚至抱着小草从村头的鱼塘跳了下去,好在附近有几个会水的在劳作,及时将人救了回来。”
杨大伟听后是既惊奇又欣慰。
因为他之前看到的钟小丫写的文字,内容空洞,也无细节,与现实生活完全脱节,甚至案件的前因后果都缺乏最基本的逻辑,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生动而又真实的案例。
但今天,钟小丫讲得是如此流畅,就仿佛事件发生时,她就恰好在旁边旁观一样。
闲着没事,杨大伟摸出手机,以“钟家村”和“矿难”为关键词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真的还跳出了几个相关信息。杨大伟大概翻了一下,时间也就发生在两年多前,事件的大致和钟小丫讲述的大差不差。
他也没感觉到奇怪,因为钟小丫之前写过的故事里,钟小草所经历的案件就都是现实案件改变的。而这次,钟小丫大概是知道尊重事实了,而没有为了凸显钟小草的存在而强行改编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