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隔只是寥寥几步,他……感觉的尤为清晰。
“罢了……”面前的青年冷冽地摆摆手,“既然不欢迎我,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冷淡地如信手弹尘,便是转身。
“停下!”那人当即喝道。
“汝真当此地可来去自如?”那人面露凶狠之色,威声而言。
武洵冷笑:“不然呢?”
他抬步向前,双瞳凌厉。
“你……”那人收紧马缰,面露愠色。
那股直覆灵魂的压迫感骇然向他压下,令他的语调都仿佛弱了许多。
“……”他神色一定,随后寒声而言。“靖安府的底线,本将劝你你最好不要碰触。”
“不然……”那人眯起双眼,“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武洵嘴角有着嘲讽涌现,漠然不应,已是不再发一言。
“接着!”
他袖袍抬起,白影一掠,便将那枚靖安令抛了过去。
那人接过,咬牙沉寂半息,终究还是无法再说什么。
毕竟……靖安君是“这样”吩咐他的。
“请吧。”那人纵马而行,向着府邸而去,但他的音调却依旧冰寒,丝毫不掩饰他的恶意。
……
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府邸的大院之中,一条大道直直通往立于中央的楼阁。一路上虽然尽是持戈带甲的侍卫,隐隐向他覆来无尽的沉重灵压,但他却依旧神色自若,提剑而行,犹如闲庭信步。
光润细腻的青石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构成连绵的石海。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侍卫的引领下,停在了一座楼阁之口。
驻足其外,向内望去。大堂内鼎炉燃气,青烟盘绕,似是氤氲着神秘光彩。
琴、剑、悬瓶、桌屏之类,作为饰物悬于一面壁垒之上,透过那云锦般叠立的大木屏风,靖安君的身影,便正是端坐在壁垒下的花梨大案旁。
花梨大案上,设有宝砚笔筒,淡黄的书帛铺蔓而开,盖住了整个案面。
呵呵……”靖安君放下手中的书简,他目光连闪,在他的示意下,四周侍卫的侍卫被尽数遣退。
“没想到啊……”
此时的他,头未抬起,似是在专心品读着桌上典籍。与青年的交谈,也只似是随意为之。
“呵!”幽静的大堂内,武洵足步向前,缓缓临近端坐桌案的靖安君,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浓郁一分。
他在靖安君的面前定下,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蔑笑:“我只是赴约而来,这便能让靖安君惊讶至此?”
靖安君于桌案旁缓缓立起,相比武洵,他的身姿便是要低了许多,不过那肃杀之目中,幽寒的笑意有过而无不及。
“本侯只是没想到……”没有表露任何怒意,靖安君斜目一笑,“居然会是这么快。”
武洵不置可否,目光亦是斜过:“久闻临燕靖安之名。能得盛邀,岂敢耽搁。”
“哦?”靖安君很淡地笑了一声。
武洵平淡地环顾着楼阁内的陈设,似乎在很认真地端详着那些精美的瓷器碗碟。“不知靖安君大人……有何要事相告?”
“大人”二字,咬地极重。
“不知?”靖安君一声冷笑。“只身独剑,亦如此狂肆之态,便敢来赴本侯之府……”
他很是长的叹了一声:“真当是好气魄啊。”
“哦?”武洵缓缓伸手,左瞳中的金芒依旧在闪烁,“换作他人,定应是愚不可及,自寻死路,可为何到了我便成了气魄呢?”
“这般傲骨……”靖安君似是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依旧在轻声而语。
他似是惋惜,似是遗憾而言,“哪怕是废了,也不会容许自己向他人俯首半分。”
武洵的双眸缓缓抬起。只见面前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唇瓣轻微开合,然后吐出了几个低沉的字。
“不愧是,天眷之龙!”
烛光摇曳,轻音覆下,似是久久回荡在厅堂之内,绕梁不散。
青年的眉目稍凝,但他却未有表露半分惊讶。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武洵目光轻闪,随后缓缓低沉而言:“靖安君,果然是不凡。”
“呵呵……”靖安君轻渺淡笑,并未作声。
“不过我很好奇……”武洵见之亦是笑了笑:“你靖安君为何这般的肯定呢?”
“难道不是殿下你亲自告诉本侯的吗?”靖安君手指缓缓握拢,目中有着淡色浮现,“这般力量,除了你,这世间会还会……”
武洵闻言一笑,打断道:“恐怕不尽然吧……”
“这凭这些讯息……似乎还不够啊。”他轻轻一叹。
“嗯?”靖安君笑意收敛,眼眸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动。
但随后,他目间之间亦是有着冷笑涌现:“怎可见得?”
在他骤凝的目光中,面前的青年缓缓抬起手指,似是有淡薄的气息在指尖游走:“没想到这堂堂临燕的靖安君,居然也会是王叔……”
他稍稍顿了顿,随后目熠暗芒,吐出了那惊骇之言:“……所设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