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李猛可不敢拍板,必须秦朗做决定。
“滨州武定等地一片空虚,即便清军有援兵赶到,也是做做样子罢了。阿巴泰德州城都还顾不住呢,哪里有能力去顾及其他?属下以为此战必易尔。将童子兵放出去力量一二,也不会有大险,公爷觉得如何?”
“有风险又怎么样?都十五六了,什么风险不能经历?”
李猛笑了,对,都十五六了,什么风险不能经历?
所以,李焕他的宝贝大孙子啊,你就也乖乖的滚去一块历练吧。
李轩倒是没有重新娶妻,只是这两年收了几个房内人,李猛早就不止李焕一个孙子了。可老头最疼的就还是李焕。
不止因为李焕是嫡子,是长孙,是他多年看着长大的宝贝,更因为李焕人不孬。
周岁还不满十五岁,可骑马射箭打枪开炮,就全麻溜的很。
几年的富裕日子并没有让小李焕腐化堕落,那弓马可比他爹同年时漂亮多了。
李猛最满意的就是这点。
他出身辽东军户,当初逃到齐鲁前,在辽东可是跟鞑子打死打生了十几年,从头到尾的历经了整个明清战争的中前期。
见识过太多太多名不符其实的糟心玩意儿的糟心过程了。
一个个原本外表光鲜,声名显赫的将门英才,在真正的考验面前变得狗屁不是,变得如小丑一般使人可笑可悲……,都能把他们的祖宗气的掀开棺材板爬出来掐死这个不肖子孙。
那么是这些个‘将门英才’的老祖宗也欺世盗名,一个个不堪入目吗?
怎么可能。
可既然如此,这些个将门子弟怎么就又变成如今的丑陋模样了呢?
答案谁都知道。
李猛更是清楚。
所以他才由衷的满意李焕,更加的喜爱这个在优越富裕的生活条件下也能坚持习练弓马枪炮,而不是完全沉溺于富贵享受中的宝贝大孙子。
李猛很清楚自家的将来不会有差。
只要秦朗将来能坐上那把龙椅,就他们父子于秦朗的情分,将来怕没个国公是打不住的。
李猛从来不觉得自己父子这些年立下的那点微末功劳,就能换来一国公的。
他觉得这爵位更多是因为情分。
所以他要更加严厉的督促李焕,他李猛的子孙可不能跟大明的那些个蠢货们学,平日除了吸朝廷的血,关键时刻屁用都没有。就那还与国同休呢,也不害臊?
李焕更要成才有用才行!
这样才能对得起秦朗的厚恩厚德。
小李焕可不知道自己这次被放出来还有那么多的圈圈绕绕。
他是真开心坏了。
严格遵守与爷爷父亲的约定,坚决不暴露身份。
只不过他虽然严格的保守秘密了,但猛不丁的,自己手下被插进来了一新人,童子兵的领队品味儿也能品出些不对来。
被抽去滨州武定的童子兵有三个大队。
跟正规军的编制不同,童子兵的编制是班——小队——中队——大队,一个班还是十人,一个小队也还是五十人,但中队就是一百人了,而大队就是五百人了。
三个大队一千四百人多些,不满编。
李焕年龄可以说是最小的,但他个子高啊,人高马大的,一眼看上去谁也不会生怀疑。
很完美的融入进了队伍里。
滨州被兵不血刃的拿了下。
鞑子的援军根本就没来,而滨州本地的民壮团练和少量绿旗兵,前者呆若木鸡,后者闻风而逃,接着前者就也一哄而散去。
甚至还有一些人在散去之前拿着刀枪于城中四下劫掠。
横竖秦朗军的先头人马抵到滨州的时候,滨州城内百姓是无不热烈欢迎。
当然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滨州好歹是一个州城,城内两三万百姓呢,那不可能谁都欢迎秦朗军,城南的杜家就尤其的不欢迎。
作为滨州有名的书香门第,杜家老爷子写得一手好字,于整个齐鲁士林都名声不小。
毕竟一手好字那可是杜家在齐鲁士林的一块招牌。
他的儿子杜漺,就更厉害了,不但字儿好,还考上了鞑清的举人,去年就到了燕京赶考,至今未归。显然杜漺是今年的没能考中,可杜家有钱啊,今年考不中那就来年再考。
因为今年鞑清依旧有恩科。
如此就也不难理解杜家为什么对秦朗兵马那么抗拒了。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杜家早就闭门谢客了,如果可以杜静田更愿意见到儿子现在立马就回滨州。
这天下的局势将来如何杜静田他不知道,然眼下滨州的局势如何,那是有眼就能知道的。
当然,冷静下来之后杜静田给儿子的书信里写的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话。
叫杜漺别回滨州,千万千万别回滨州。
就一门心思的继续考科举,继续做官。
杜漺一回滨州,他可就废了啊。上榜的举人,杜漺这辈子都跟官场无缘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鞑清那边继续科举呢。
如此做上官,便是鞑清有朝一日不成了,杜漺他也一样能及早反正不是?这样就还是官不是?总比杜漺回到滨州却前途尽丧的好啊。
杜静田当然知道秦朗对秀才举人进士和鞑清为官之家的强硬手段,但这历朝历代就没有对前朝官员真赶尽杀绝的。
秦朗他再硬气,他敢这么一直硬下去吗?
那些强硬手段不也只是断掉了秀才举人的官途,而没有对人喊打喊杀么。对于进士和在鞑清为官之人的家眷也没有一律诛杀?
在杜静田眼中,这般处置本就含着玄机的。
所以啊,杜静田已经看开了。或者说他是自以为自己看开了看透了。
官家刚刚说什么大事不好,呵呵,能有什么大事不好?
杜漺还不是进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