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看着你,叹了一口气。
(四)
你坐在场地的长椅上。你拿起耳塞。你慢慢地戴上。
你拿起枪。你举起枪。你的整条胳膊都在发抖。你无法让准星对准靶心。
你坚持了一下。你的胳膊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你几乎拿不稳枪。它几乎从你手里掉下去了。
你放下枪。你靠在椅背上。你闭上眼睛。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指导,你心里最理想的射击境界是怎样的呢?”我问。
你说:“震雷破山而不惊,白刃交前而不惧,视名利如过隙,知生死如溃瘤。就算是世界正在眼前毁灭,自身正在分崩离析,也能稳定地打出这一枪。”
你心里浮现出我们对话的情景。
你调整了一下呼吸,你再次睁开眼。
你看到标靶像波浪一样地在对面翻滚着。你无法成功聚焦。你感到有汗水流下来,进入眼睛。疼痛在内部啃噬你。
你稳定了一下自己。你用双手握住枪柄。你再次举起枪。
你扣动扳机。你连续打出五发子弹。你放下枪。你坐在椅子里呼吸。你动弹不了。
你听到一点声音。你看到靶纸慢慢地向你移动过来。有人按下了滑动键。
你困难地回过头。你看到汪指导在身后。
他默默地将靶纸拿下来,递给你。
你看了看。五发都在靶心的10环圈内。有四发差不多打在同一个地方。一发稍微偏离了一点。
汪指导在你旁边坐下来。他看着靶纸,听着你时长时短的呼吸。
他说:“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别练了。”
你说:“我并不是在练枪。”
汪指导看着你:“什么?”
你说:“我是在练心。”
(五)
你骑车带着我回家。
“今天,我们还要走那条有松狮狗的路吗?”
你说:“你很想要走吗?”
我摇头,说:“我是觉得你很喜欢那条路。我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走过了。”
你说:“换别的路吧,老走那一条路,也觉得有点疲厌了。”
我说:“嗯,你选的路,我都会喜欢。”
后来,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很少再选有松狮狗的那条路了。
因为你体力不济了。你不能再顺利载着我骑上那个陡坡,也不能再快疾如风地甩掉那条咆哮的大狗。
(六)
我们到了分岔路口。
我看着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格外的眷恋难舍。
你停下车,把车子架好。
你从路边捡起一根硬一点的草棍。
你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你说:“从这条线开始,向前走10步。”
我看着你。
你笑了一下,你鼓励说:“开始走。”
我在10步外停了下来,回过身望着你。
你说:“心心,离开我,你要习惯离开我。”
你说:“如果不离开我,你就不能到达更远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