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的计划十分简单粗暴且实用,财大气粗地投资,而钱中足足百分之八十用在后期宣传,只留下两成来考虑组合发行音乐作品的制作。很有音乐梦想的涂念提出抗议:“我们是个唱跳组合,编曲、作曲、编舞、v制作,就算不出实体,也要花不少钱的好吗?不宣传又怎么样?不营销又如何?我们要的就是逼格,要的就是小众,要的就是——”
打断他慷慨激昂的,是粉色万宝龙从指间飞出去掉落在地的响声。
在室内还戴墨镜无疑是神经质的行为,但南舒雨就是有从不听周围意见的天赋。她抬起眼,张口瞬间略微吸气,那姿态足以印证她正准备用嘴把他们杀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订火车票的同时还要做新媒体的工作?因为你们公司已经到招不到人了啊!小众?档次?我现在就想杀了你!快点做出成绩来!让我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cu给钱绝对是大手笔,然而,听觉视觉双方都是指定外包团队完成,普田世典顶多就是提供这三个训练有素的年轻人。虽然说会参考他们的意见,但他们这边基本都是大气不敢出,毕竟没几个专业人士,外加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假如没有南舒雨的话。
小公司多数职责不清,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压榨员工。一个人横跨多个岗位不足为奇,尤其她的直系上司还是本公司专业性最高、最有话语权的韩津。不管面对哪所公司哪方面的人,南舒雨都能问成百上千个问题,非要事无巨细知道得最清楚,并且毫不担心被反驳地提出想法。
她问:“这部分歌词有什么作用吗?”
音乐方面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增强记忆点啦。”
她问:“这个布景是什么材质?”
摄影方面的工作人员懒得说明:“……”
她问:“把重点舞蹈部分安排在上半身吧?也好在短视频平台传播。”
不论是谁,在自己专业领域工作被指手画脚都难免不高兴,又是外公司、年纪又比她大的同事深吸一口气。可是,刚要发作,回头对上她面无表情的脸,脑内稍微运转了一下——“好像是可以。”对方表态。
“嗯。”南舒雨点点头。
就连韩津也不由得上下打量她,意料之中似的发表评价:“派上用场了啊。”
她不清楚所以然:“嗯?”
“你的特长。”
“什么?”
“不会区别对待的招人烦。”
南舒雨知道韩津是讽刺她,但她其实有点心虚。真正的南舒雨可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肆意妄行。她只是在那种简单的环境下呆惯了——不论你做什么,总会有人用最坏的恶意评判你。不过,掌握决定权的是最有权势的人。早在青春期前,她就领会了自己的行为准则。讨好祖父就可以,其他人爱怎样怎样。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担当被讨厌、被嫌弃的角色,为什么不能是她?反正她也习惯了。
休息时间,她嫌供餐看起来太难吃,于是只拿了咖啡。在休息室喝咖啡的时候,涂念刚好拿着打火机香烟进来。
他本来要退出去,却又想到什么,临时挤了进来:“今天有你的专业吧?”
“嗯?”她尝了一口咖啡,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不算专业吧,顶多有点关系。”
南舒雨拎出手提包,从尺寸很小的包包里取出了一册巨大的笔记本。她递给他,继续喝那杯她不满意的咖啡。
涂念试探性地翻开了。
那是一册空白笔记本,里面有很多涂涂画画,也又文字注记,看起来是记录一些灵感和看到的画面。出乎意料,南舒雨的画画得很好。记录的一些东西他也有印象,她很擅长把一些信息图像化。不论是创意性的设计还是产品概念都能轻易做得很具体。
这有点超过涂念的想象了,毕竟平时南舒雨看起来就是一个有钱且空有蛮劲的女精神病:“好厉害……”
“没有。”她轻描淡写,而且一点不刻意。
“你大学学的这个?”
“算吗?可能吧,”她轻飘飘地说,“双学位项目罢了。”
涂念激动地翻页:“牛逼啊,我连大学都没读完,现在还休着学呢……”
“完全不!我那个前未婚夫才厉害,三年就加速读完本硕,明明不缺钱也不缺时间——”提起聂经平,她本该继续耀武扬威,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莫名就沉默。
南舒雨收起垃圾走出去,外面三三两两经过一批人。
她是突然被搭话的。
“南舒雨?”职场上的男人说,“你是南舒雨吧?我们之前慈善夜上见过的。”
说句公道话,南舒雨不可能记得她参加的每一个拍卖会,更不用提会上遇到的人。不过这感觉倒不陌生,每个人都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