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79岁的梅建中,眉毛都有些花白,但身体一直挺好,也闲不下来,每天都还在挂面厂里做事。
女婿和两个儿子还在喝酒,他已经吃下一大碗糙米饭,“给爷爷盛碗汤来,”他对已经上三年级的瑞瑞说。
“我不,你和大姑姑父他们去首都,又不带我去,”瑞瑞捧着碗,把脸扭向一边。
“真不盛?”梅建中笑着问,“一平好像说暑假的时候,要把表弟表妹接到首都去玩,不过他说了,平时不听话的,到时就让他呆在家里,”
“真的?”瑞瑞连忙把自己的碗放在桌子上,欢快的给爷爷盛了一碗汤过来,“爷爷,你一定跟大表哥说,我是最听话的!”
“这都跟谁学的,一点不像国胜,”梅秋萍说。
“不是跟我,”三舅笑着举手说。
“肯定是你教的,”大舅说,“跟你小时候一个样,我现在叫他去买包烟,他都要收跑腿费,”
“瑞瑞,你说,做了事,付出了劳动,当然要有报酬,是吧,”三舅说。
“是的三叔,就是过年的时候,我帮你铲雪的工钱,你怎么老不给我?”瑞瑞一本正经的说。
“这叫什么,云云?”大舅笑着问三舅家的老二。
已经上初中的云云笑着看了一下她老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呵呵,这下,轮到三舅老脸泛红,“过年的时候,我不是给过你钱吗?”
“那是压岁钱,不是工钱,”瑞瑞强调道。
“你就乱教吧,”三舅妈说,“到时儿子女儿,侄儿侄女一起来造你的反,”
“他们三个怎么样。今年能考上吗?”冯振昌问,大舅家的蓉蓉,二舅家的成成,三舅家的阳阳。都是今年中考。
“都不怎么样,跟一平完全不能比,”大舅说,“义良说他想办法,要是都考不上。把他们带到省城去,插班读一年,再参加中考,”
“大姐,怕是你们姊妹五个里面,读书的福气,都被你家一平给占光了,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都是第一,”大舅妈说。妯娌几个里面,还是她老实嘴笨一些。
不过现在,梅秋萍早就不为这样的话生气。
“你这就是瞎扯,你怎么不看看一平他们当初是怎么学的,”大舅说,“你再看看,现在他们三个,又是怎么学的?”
“蓉蓉还好,”三舅说,“成成和阳阳他们两个。别说像一平当初那样三更睡五更起,就平时放月假的时候,哪见过他们看过书?玩的工夫都不够,”
大舅也摇头。“一平他们当初,在四处漏风的瓦房里,冬天手脚都长冻疮,他们现在呢,新教学楼,教室里的炉子。出了正月还在烧,条件越来越好,偏偏就是读不进去书,”
“书读不进去还好一点,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怪道理,我们教育他一句,他有十句在那等着,有时候还真的说不过,”三舅妈说。
一向嘴皮子最厉害的三舅,此时不说话,低着头喝酒,应该说,那几个,多多少少,都受了他这个碎嘴的影响。
“考不上好的大学,就上个一般的也行,”梅建中此时喝完了汤,“就是这个大学,一定得上。”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读书的钱,几家都不缺,一次考不上就靠两次,两次考不上,就考三次,人要脸树要皮,我倒要看看,考了三次,如果他们都不能考上一个一般的大学,他们的脸往哪搁?”
老爷子这招挺狠,反正现在几家日子都过得不错,不急着要他们帮忙赚钱,要是本来的同学,都已经大三,他们还在高三复读,那张脸,确实也没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