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了眼睛,几乎能听到那东西的獠牙插入我的五脏六腑时的声音,然而却没有疼痛。
忽然变得很困很困,本是因为害怕而闭上的眼睛,如今竟真睁不开了睡意实在太浓太浓。耳边王先生和黄大师的呼喊模糊成遥远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很重很重,而且不断地在往下掉,往下掉。
我这是死了吗?我没有生魂,那么我的归宿是哪里呢?
黑暗渐渐有了些许光明,远远地,一个像是肥皂泡一样的东西缓缓向我飘来,闪闪发光,我努力靠近,却发现那只是面镜子。镜子里,有一个女孩在梳妆。
女孩拿着把木制雕花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忽然周围变暗了。我看见一个身影在女孩的身后逐渐成形。像是黑色的焰火一样,那身影的轮廓并不清晰,相反,它是动的,向一束黑漆漆的火苗。在女孩身后燃烧着。
“不好!”我冲女孩叫。可女孩根本就意识不到我的存在,也听不见我的声音,即使周围的蜡烛已经全部灭掉了,仍一心一意地梳着头发。
那黑影逐渐拉长,像细胞分裂一般,它分裂成了两个,上下排列着,过了一会儿,上面的那个黑影飘到了和第一个黑影同样高的位置,并继续着它的分裂,一次,两次,三次……直到黑影将女孩完全包围。
女孩是否有大声呼救。我无从得知,我的心吊着,吊着,当黑影炸裂成一团黑烟消散时,那女孩仍然安然无恙地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可是这次,梳子浅棕色的木头变成了深红棕色,从梳妆镜里,我看见女孩的眼睛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眼白,眼眶周围的皮肤也是黑色的,嘴唇通红,血一点一点地从她的嘴唇边渗出来,浸染了她一袭白裙。
那个血,是她的。那一团黑影一样的东西,侵占的女孩的身体。
我也不知为什么,这个想法就这样刻入我的脑中,好像这一幕情景我曾经看过一般。
“喂!”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睁开眼,发现黄大师正抬手想给我第二巴掌。
“奶奶的,想把我打死啊?”我不由得骂道。
“嘿嘿,这倒不至于,”黄大师说,“不过你跑的也太慢了,要不是那玩意儿吞了你又把你吐了出来,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儿啦!”
我愤恨地瞪他一眼,刚才那副阵势,我以为我的尽头就要到了。
“不过那东西是阴尸啊,想必是有人操控的。”王先生靠在树干上,皱着眉头。
“那怎么不吃了我呢?”我问。
“可能”黄大师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后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们现在在哪儿?”我意识到再怎么问也不会有所进展,于是扯开话题。这地方明显不是后操场了,倒像是个森林,到处是高大的树,各种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
“我也不知道。”王先生也环顾了一圈,说道。
黄大师却对我们迷路这点丝毫不介意,摆摆手,好像这样就能让这一切不顺心的事都消失似的:“我们一路直着跑过来的,没问题的,只要直着转回去就成。”
我怀疑地望着黄大师:“你还记得你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吗?”我们被树围了个严严实实,不管从左,从右,从前还是从后来看,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放眼望去,全都是无止境的森林。
“坏了,进巢穴了。”黄大师脸一沉。
王先生立马离开他靠着的那树干,警戒地一边后退跟我们靠到一起,一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打厚厚的符。
可黄大师按住了他举起的手王先生正想使用其中的一个符。
“别打草惊蛇,看来对方还没发现我们,我们慢慢撤退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