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第一更!)
卫藏来的大喇嘛都收了衣襟,吟唱梵文佛经的僧人都是双目低垂,气氛阴郁,却还没有到让人颓废无比的时候,天下终究没有这般昏暗无端。
握着手中的唐菖蒲和香石竹,从未觉得这花哟……竟然是这样的好看。
穿着一身劲装,巨汉皮肤越发地黝黑,那山顶上一排下来,竟然是墓碑连连,焰火缭绕,凉亭之下,便是忠烈二字立在那里,石碑竖立在龙生九子的背上,鳌头北望,和中原大地的风物,竟然是完全不一样了。
人们常说,这唐菖蒲和香石竹,最是代表君子友谊,友谊长青唐菖蒲,君子之交香石竹。
热血男儿在此地此时的作为,便是上百墓碑红字黑字上的墓志铭,虽百死其犹未悔。
侠之大者……就算不为国为民,一腔热血喷洒出来,也是要让人感受到一种畅快和希望吧。
若是别人不记得,那也就算了吧。
咕嘟咕嘟……
灌了一口烈酒,这么些年月下来,已经少了许多醉意,也不会因为烈酒的酒精就让自己变得浑浑噩噩,只是双目有些昏黄,看不到眼前的景物如何,埋骨他乡的汉子,这责任,终究是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人们又说亲友兄弟最能述说的花草,便是狮子草了。
漫山遍野站着许多身披军装的汉子,到了这里,看着这些墓碑,说不出的悲凉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
话音刚落,身后也来了一人,拎着手中的酒瓶子,也坐了下来,盘膝对饮。
“酒量见涨了。”
“闷酒罢了。”
说着话,那个头更高的汉子开口道:“哪里总是要见生死的。见惯了,也就没感觉了,等到麻木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还是我太无能了一些,世道艰难,不能让他们安享富贵,搏个出身,就已经是罪责难当了。”
将一番责任揽在身上,一番话,引来的全是对方的不屑和嘲弄。
“你以为你是超人?天大地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不缺傻子。”
说话之后,又伸手拍了拍对面依着栏杆喝烂酒的汉子:“兄弟啊,听哥哥一句话,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些爷们儿确实是死的冤,但那又能怎样?天大地大,总归要有一个去处,家中爷娘未死,婆娘未嫁,子女未长,你还能一个个操心操过来?他们来过了,有奔头才过来的。你不管他们为什么来,拿起手中大枪拼死一搏的时候,谁没有一个觉悟?打到爆卵不喊一声的,都是好汉子。里里外外,要建千秋功业的人何止千千万,那些人,你只当他们早早地死了就行了。而这些和你前赴后继的爷们儿,却不会计较的。”
“人的气量,终究有些差别,别太让自己执迷了。”
说罢,这汉子灌了一口烈酒,咕嘟咕嘟地顺着喉咙口,火烧一般地往下烫,烫的嗓子眼儿都冒烟了的也似。
又谁能瞧见这说话硬朗的汉子,眼角也挂着两滴清泪。
你说未到伤心处,谁能知君伤心处。
……
汉家功业,儿郎自顾。
堂口内外,剁了人头的杂碎枭首示众,也不管那些洋鬼子拍照抗议,只管做了了事,也有国内派过来的军事观察员,却是对此事皱眉的同时,也不管人权不人权。
做汉奸的就是该死,没有为什么。
汉奸到了萨尔温江,他们也还是汉奸。
“当家的。国内来了人,已经下榻了宾馆。”
话说完,黑皮的巨汉换上了一身清爽的中山装,黑布亮眼的领子,扣子都是石头打磨好的,做工不错,裁剪的师傅是南洋有名的“大盛和”成衣连锁的镇堂。整个东南亚,有这手艺的宝贝师傅也不过才八人而已,也仅此而已。
他们这身派头,于国内的权贵来说,自是没什么好感,来了总参的高级官僚,说话的时候多有一种优越感,陪同的几个萨尔温江文职也本能地矮了一头,直到门庭一黯,让周遭警卫员都是神情紧张的一票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