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怎么可能……”</p>
穆青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p>
她愤恨瞪着近在咫尺的明嫣：“为什么！”</p>
“为什么呢？”明嫣笑眯眯，只轻轻一推，穆青青便感觉到似是有山一般的压力袭来, 这显然是元婴初期的她无法承受的压力。</p>
她猛地后退几步，踉跄跪地, 嘴角冒出鲜血。</p>
“那自然是因为，你实力不如我。”</p>
明嫣轻描淡写地道。</p>
她又暗想, 啊果然, 洞虚就是强，明嫣仙子方才就是最帅的！</p>
虽然神器的确有着让穆青青越级发挥的本事, 尤其明嫣的身份还是妖，就更是让这个压制效果变得强横起来。</p>
可那是从前的明嫣修为不够, 现在明嫣一个洞虚, 还能怕得了穆青青这种元婴修士不成？</p>
越级杀人也要讲个基本法不是！</p>
否则这世界的战力体系就全部崩坏了，穆青青这个女主哪里还需要辛苦升级。</p>
直接杀了妖王取妖丹就是。</p>
这也便是为何, 明嫣自打穿书以后，就一直苦心积虑要升修为。</p>
只要步入洞虚渡劫等境界，低段位的穆青青就奈何不了她。</p>
现在的穆青青对她来说, 不过是一个小朋友罢了。</p>
不过显然，穆青青这个小朋友不会如此简单；她心思缜密，又占了时间上的优势，第一招落了下风后她已经明白自己实力远不如明嫣。</p>
可她不甘心, 她在这里等候了这么久, 为的就是此刻。</p>
她还有招数。</p>
被逼退以后，她伸手一扯，又触动了某个机关。</p>
刹那间，无数锋利的银针自房间的四面八方袭来。</p>
银针密密麻麻, 几乎不给明嫣留任何喘息的机会；这银针的材质也很特殊，每根针上都浸满了一个洞虚期大妖的血，可对普通洞虚以下的妖物产生堪比镇压的效果。</p>
妖血针很珍贵，是捉妖世家不外传的法宝之一。</p>
穆青青几乎不轻易拿出来用，然而此刻为了复仇，她已经不顾一切，一定要让明嫣死在这里。</p>
上千根妖血针倾巢而出。</p>
纵然明嫣是个化神修士，也难逃死命。</p>
可穆青青万万没想到的是——</p>
铛铛铛，银针发出异样的声响，仿佛撞在了什么铜墙铁壁上一般，下一瞬，全部被打落在地。</p>
“怎么会，咳咳……”</p>
又一个法宝失效，穆青青急火攻心，再度咳出一口鲜血。</p>
明嫣收起红绸银铃，缓步走到她的眼前，怜悯地开口：“放弃吧，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p>
“放弃？”</p>
穆青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抬起头，眼含愤怒地看着明嫣：“妖就是妖，所以无法理解我们人类的感情。你杀了我吧，但我就算死，也不会向你低头。”</p>
“你真的觉得你所知道的一切，就是真相吗？”</p>
明嫣反问她。</p>
穆青青冷哼一声：“这是所有正道人士亲眼所见，怎会有假。”</p>
“好，那你来看看这个。”</p>
明嫣伸手，将一枚红色的宝石投向空中，那宝石浑圆璀璨，不是从前安置在明嫣额顶的朱砂痣又是什么？</p>
不过现在明嫣知道了，这玩意儿不叫朱砂痣，而是留影珠。</p>
“留影珠会真实记录下它所见到的一切，做不得假，你可知？”</p>
穆青青沉默地抿着唇。</p>
她自然知道。</p>
留影珠是天阶灵器，天生地造，不可被外力所改变。</p>
可明嫣要她看留影珠做什么？</p>
难道是要在她临死前，还要用修真界众人的死来刺激她？</p>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穆青青的心逐渐冰凉……</p>
不等穆青青想个明白。</p>
空中的留影珠已经开始自动播放。</p>
留影珠虽在明嫣的头顶，可自明嫣死后，楚玄清一直抱着她，从未撒手过。也就是说，在这场大战中楚玄清所经历的一切，都被留影珠所真实记录了下来。</p>
“丹掌门，唐峰主……”</p>
穆青青看到了丹傅的死，看到了天玑峰峰主唐怀的死。</p>
他们死的很快，几乎没有多少痛苦。</p>
可穆青青的眼球快要泣出血来。</p>
从小她就被教导，修真界正道一气同枝。</p>
虽然丹傅并非玄天宗的掌门，可看到他死，穆青青还是感受到锥心一般的痛楚。</p>
丹傅的死都如此。</p>
更遑论那些与她交好的弟子师父们！</p>
穆青青自幼满门被灭，后来长到十五岁，相依为命的父亲也死了。她被接到玉衡峰问学，在这里她认识到了和她同年的弟子，结识到了满腹经纶、博学广闻的师父们。</p>
她将这里看做她的第二个家，为了这些家人，她甚至可以付出一切。</p>
然而一切都毁了。</p>
毁在了楚玄清那个魔鬼手里！</p>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起来，她决定要假装入神沉浸在同门的死亡中，然后拼尽全力，再给明嫣最后一击。</p>
这一击灌注了她毕生的修为和信念，只要这击打出去，就算是死，她也无憾。</p>
可是……穆青青困惑地看着留影珠投放出来的内容。</p>
坚定的表情渐渐动摇。</p>
为什么？</p>
为什么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见到玉衡峰弟子的身影？</p>
弟子没有，师父也没有。</p>
除了几个主动出手的峰主，穆青青甚至不认得那些人的脸。</p>
怎么会这样？</p>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恍然发觉，明嫣昏迷不醒以后，楚玄清杀了那些围攻上来的掌门和峰主们，后来，他又杀了那些不要命前来挑衅的弟子。</p>
可从头到尾，楚玄清从没有主动杀过一个人。</p>
穆青青的心中甚至产生一丝荒谬的猜想：</p>
若最初的师祖之死并非楚玄清所为，那么这一切就仿佛变成了单纯的自卫而已。</p>
不，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明嫣在欺骗自己。</p>
穆青青下意识地在心中反驳道。</p>
她想，留影珠的内容她还没看完，说不定楚玄清是后来发狂杀了所有无辜者。</p>
然而遗憾的是……楚玄清最后对准的人，不是任何人，正是楚玄清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