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气喘吁吁地在主人房前停下。
“管家,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三小姐……”
木夫人蹭地站起,面色激动:“秋儿回来了?”
“不……庄主请您去前厅确认,可能是三小姐……”
木夫人不等他说完就快速走了出去。“可能?自己女儿都不认得了么?”
管家赶紧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跟了过去。
一大早的,大门口出现一口棺材,就是件晦气事,还有可能是消失了十年的三小姐,就更加让人不安了,好好的人,都变成一副白骨了。
…………
当木夫人走进前厅的时候,惊愕地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口棺材旁说些什么。见她一进来,全都不再出声。
她瞬间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消失了,眼里只看得见那一口棺材,只觉得它刺眼,刺心,失神一般颤抖地走过去,晃悠悠地像马上要飘落的树叶。
木庄主快速上前,扶住她。
“夫人,秋儿的衣服上可有特殊的标记?”木庄主的声音里略带颤抖。
木夫人好半天回过神来,像喃喃自语一般:“她的衣襟夹层里,我都给她绣了个‘秋’字。”
她很疼爱这个女儿,木秋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她新手缝制的。
是什么样的伤,才会让人不能用面貌或者身体特殊来识别,而要用这些外物来识别身份呢?
很快,她便看到,棺材里的是一副白骨。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马上便动手拆开衣襟,果然里面有个娟秀的绣上去的“秋”字。
听到最终结论的木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清渠国,渠都,国师府,书房。
一身黑色锦服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残影立在身后禀告诸事。
待二人不再开口,长孙虺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怅然地看着窗外,红到发黑的妖冶薄唇微动:“还是毫无进展呢,呵……”
突然心口抽痛,长孙虺弓背,右手压胸,苍白的额头上沁出细汗。
“又来了呢。”
片刻之后,他移步到书桌后,斜靠在椅子里,伸手去取屉子里的紫檀木雕莲花纹盒子。面露痛色,声音苍凉:“似死还生,似生已死,你叫我……”
“如何是好”这四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咽下去了,长孙虺惊得坐直了身子,看着手里的命珠,里面那团命火燃烧正旺。他面容转喜,紧紧握住珠子:“我会找到你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
三年后。
衡冲山下,衡冲县内。三个年轻人各牵着一匹马儿停在一个酒楼门口,马上有识眼的人过来牵马。两个高个的面貌英俊,正是脱下乞丐服换下常服的一穷、二白;小个的也长得隽秀,头发高高束起,一身浅蓝长裙,正是端木季秋。
“三位客官,这边请?”
三人跟小二到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下,视野很好。
“客官吃点什么?”
“拣你们这招牌菜来几样。”一穷看了一眼望着窗外出神的端木季秋,和二白对视一眼,朝小二说道。
“好咧!——”小二拖着长长的尾音忙活去了,不一会就端着几样招牌菜过来了。
“秋儿,在看什么?”二白问。
自从知道端木季秋现在的年龄后,一穷与二白就不再叫她姐姐了。
这两人自己平时喜欢扮成乞丐样,却坚持不同意端木季秋也穿成乞丐,于是弃了乞丐装,与她一起做寻常人家公子打扮。
端木季秋没回头,只淡淡地发出清洌的声音:“好多官兵,这样一个小县城,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提问。
酒楼的小二永远是最擅搭腔的,为了达到和所有人搭腔的目的,他们也是最好收集各种消息的。
只在二白皱眉的当头,小二就一面摆菜盘,一面把话接下去了:“这位客官有所不知,这是青木庄的庄主娶妻呢。”
瞬间,三个人六道目光齐齐地落在小二身上,小二一乐,搭上腔了。继续道:“说来这庄主真是好福气,娶的是当朝的嫡长公主颐蕊公主。”
端木季秋身体一僵,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面上不显声色,轻笑:“看来是个不得宠的公主。”
小二一愣:“这是为何?”
端木季秋:“听闻青木庄的庄主年过半百,又有妻室,哪有人会把得宠的女儿嫁过来做妾的?”
“客官有所不知,公主下嫁的不是老庄主,是新庄主。”小二换了一副同情的表情,压低声音,“唉,原本这新庄主,是老庄主的侄儿,一直养在青木庄的。老庄主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原是准备把女儿嫁给侄儿的,一直把侄儿当少主培养。不想,这小姐十六岁外出游玩,失踪了十年,三年前,突然有人送来她的尸骨,都已经成白骨了,后来,老庄主夫人就疯了,老庄主忙着照顾夫人,也不理事了。两个月前,把庄主之位传给了新庄主……”
端木季秋心下发酸,面上还是笑着问:“公主金枝玉叶,渠都无数贵胄公子、青年才俊,怎么……?”端木季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听的人都明白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再怎么下嫁,怎么会嫁到远在朝堂之外的青木庄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