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容听了这话,不敢再偷听,连忙拿着药壶往回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心里颇有些惴惴不安。准备把热乎的药呈给书房执事的太监,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本来以为书房里面没人,她便轻轻推了推门,哪知皇帝就站在门边上抖着他的一件斗篷,看到门开了就随口吩咐了句:“朕这件衣服后摆都破了你们也看不见,还不快拿去修补一下,省得朕借着你们偷懒的由头发落你们。”
宁容连忙道:“是奴婢们疏忽了,陛下恕罪。”
皇帝听着不是执事小太监的声音,再看到是宁容,便放和缓了语气:“你来的正好。你的针工不错,就在这里替朕缝了吧。”
宁容平日的工作不过是管理一下内勤事物,很少在他面前出现,料想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是皇后那边派来的所以才客气些,便不动声色地应了声是,同时取出药罐来奉上:“奴婢刚才去御药房取来药,还请陛下趁热喝了。奴婢见陛下气色很好,龙行虎步,想必已经好了些,再用几服药就差不多痊愈了。”
皇帝不满地看了眼那药,他本是严于律己的,这时也忍不住嘟囔了句:“朕本来就没什么病,是皇后一定要给朕请医生来看。”
宁容取来御书房常备的针线,伏在地上正穿着线,见他这么一说便忍俊不禁:“吃药总归是好得快一些,不然头疼总不好,皇后娘娘也会心疼的。”说了这话才觉得有些僭越,这段时日她散漫惯了,脱口而出后方有些后悔。皇帝走到她面前,望了她一眼:“到光线好些的地方坐着去,疏浅在这里也没这么拘礼。”
宁容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最近似乎变得温和了些,不似先帝在时那样的严厉残酷。也许做了皇帝之后会变得内敛,也许是自己并不了解之前的他,不过她也不再多想。本来就不愿意和这个皇宫有过多的瓜葛,她可是早就决定要等出宫恩典后回乡立刻嫁给青梅竹马的那个他的,皇后娘娘早就答应过她了。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听说有关时疫的事情?”她正缝补着,皇帝从书案后抬起头,看似无意地问。
因为不知该如何对答,宁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皇帝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同时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不知想着什么。宁容心念一动,道:“奴婢拿药回来的路上道听途说了一件事,觉得有些蹊跷,只是不关乎时疫,倒是跟尚寝局有关。”
承彰抬眼看她,她了然会意,道:“这件事情也是半途听来,没有前后篇章,也许误会了意思也说不定。奴婢不经意间听到两个宫人在谈论尚寝局因为时疫被封的事情,似乎封宫之事另有隐情,不是因为时疫,而是因为有人喝了宁妃娘娘赐下的药,而有人不愿意旁人知道那人是饮下宁妃的药后生病的,故谎称尚寝局里有人患了时疫。这件事奴婢听得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还望陛下不要多想。”
她不知道这件事是皇后做的,只是因为事关清簌,一时嘴快也没想那么多。承彰皱起眉头,顿时肃然起来:“那个喝药的宫人是谁,你可听到名字了?”
宁容抿着嘴垂下头来,正斟酌着该怎么说,便听得皇帝轻声道:“朕知道了,一定是清簌把。否则你不会去偷听这话,也不会巴巴地来告诉朕。平日你连书房的门都不肯进来,今日竟给朕送药来了,可见是有话对朕说的。”
宁容连忙跪了下来,口中声声告罪。他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你一向跟清簌交好,这倒也没什么。这件事你既然上了心,就由你去探查,有什么情况立即报与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