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知道被自己说中了,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种淡淡的忧虑和莫名的恐惧。
“前段时间娘娘身体不适,宁妃的父亲又升任刑部尚书,陛下为了表示恩泽,特让宁妃协助娘娘管理六宫之事。当时陛下曾对微臣下了一道谕旨,说宁妃协管六宫,让微臣注意调理她的身子,彤史中记载她总是月事不调,如果不适宜有身孕就不要勉强了。微臣请示娘娘是不是要派专门的医女在宁妃身边以便给她请脉,您说不必这样,太医院隔日派人去一趟就好,省的她觉得中宫对她不够重视。陛下的谕旨是那个时候下的,而现在还未撤销,微臣以为,如果陛下有意不再顾惜宁妃的身子,不会不告知微臣。臣以为娘娘知道此事,故没有多言。娘娘既然现在明白此事的缘由,还望考虑到陛下的意思,三思而行才是。”
待郑医官走后,她才发现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拧出一缕缕破损来。柔肠百转千回,竟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母家寄来的一封信。他们说宁妃的父亲得罪了大人物,再加上承彰一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能要坏事。教自己不必再忍,风筝飞上山峰的顶端,总会跌落最深的谷底,机会来临当把握,毕竟家族与尔一损俱损,望三思而行。
多年来她为了得到皇帝的信任,一直避免与母家有太多来往,因为在他心目中,自己的母家最钟爱的是先前的丽妃娘娘,而自己作为她的侄女,本来应该是他的仇人。人总要为自己的生存考虑,她为了自己的前程,牺牲了母家的一些利益,但实际上还是为了保得母家周全。
快了,快了。她的家族和她自己一直在冷眼瞧着,眼看着有人快要摔落下来,就等着那么一个机会,前面所有的阻碍都不算什么了。只是,先前答应过她的话,就都不作数了么?
她想起清簌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她歪歪斜斜地靠在床头,苦涩的药汁喂进口中,流得一身都是。唯独那双眼睛饱含着期待,没有之前的怨恨,而是一种信任。自己真的要这么辜负她的信任吗?
她一贯将誓言看得极重,自诩如果对方不破坏约定,自己一定不会爽约。如今便要破誓,会不会有报应?
明姝看着皇后愁眉紧锁,不敢多说话,又不敢看她,便只好一直盯着窗外。夕阳如血穿透窗棂,一天又这么平淡地过去了。
“娘娘,”外间的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紫衣内侍匆匆走了进来,靠在中门边小声地道:“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宁妃坏了规矩,一个人到御花园中去逛了。”
明姝有些不悦:“逛就逛呗,看你神色匆匆,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内侍抬头看了一眼,似乎也感受到庄重的气氛,一时不敢再卖关子,老老实实地垂着手道:“陛下当时也在御花园中,偶遇到了宁妃。此时点了宁妃娘娘侍寝,宁妃正在沐浴呢。”
“偶遇?”夏柔嫣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她坏了规矩,倒遇上好事了。好事自古成双,本宫便成人之美吧。来人,告知尚宫局草拟本宫谕旨,加封宁妃为贵妃。”